“这件事,我们确实吸取了教训,”陈阳仰头看着哈特,这家伙确实挺高,但陈阳声音突然变得沉重,“所以,我们现在正努力做到原位保护。”
“但是,哈特先生,您似乎忘了,最先从敦煌剥走壁画的正是贵国探险队——用您引以为豪的'科学方法',用胶水直接把壁画从墙上粘下来!现在那些碎片还在柏林亚洲艺术博物馆的地下室吧?”
宴会厅一片哗然,帕特西亚女士突然惊讶地看向陈阳;汉斯再一次不可思议的直勾勾盯着陈阳,而哈特尼克尔,瞬间脸色铁青,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件事他怎么会知道的,很多很多年之后,自己国家确实承认了盗取壁画,但为了以后麻烦,当时就是因为保护不善,毁坏了。之后一直秘密藏着,他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至于文物修复么.....”陈阳说着,轻松的摊开了双手,“我们用传统'金缮'技术修复的宋代官窑瓷器——不是掩盖伤痕,而是用金线将裂纹变成艺术品的一部分。”
“我们用'揭裱'技术修复的唐代书法,比任何化学药剂都更能保护纸纤维。”
哈特尼克尔听完突然笑了:“说到书法——贵国不是连王羲之《兰亭序》真迹都找不到吗?我们的科技至少能确定死海古卷的年代。”
陈阳连想都没想,直接开口反击道,“是啊!贵国多厉害,把埃及木乃伊当展品,把印第安人头骨当研究标本——这就是您说的'科学精神'?”
华夏代表团的人,呆呆的看着陈阳,这小子开口就能说出战车国的黑历史,而且看这意思,每一件都说到了他们的痛处,甚至还有大家不知道的事情。
耿老见到情况有些演变的激烈,急忙起身打圆场,“二位,我们或许可以换个角度思考。”
“去年我们在陕西的联合考古中,我们将传统的'洛阳铲'探勘与贵国的地质雷达结合,效果非常好。”说着,耿老看向哈特尼克尔,“哈特先生,真正的进步,不应该是东西方智慧的融合吗?”
哈特尼克尔沉默片刻,好像有些不服,突然从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那这个呢?曾侯乙青铜尊盘,你们至今无法完全复原其复杂纹饰,可我们用激光扫描后,用电脑3D技术,已经完成了纹路重建。”
陈阳接过文件,指尖轻轻抚过那些精细的扫描图,突然发出一声轻笑:“部长先生,您这份扫描图连纹饰的阴阳走向都标反了。”
说着额,他将文件转向给哈特先生,伸手在上面指着,“我国《考工记》记载:'钟鼎彝器,纹必相贯',这些云雷纹的走势是有生命韵律的,不是冷冰冰的数据能捕捉的。”
哈特尼克尔突然提高音量,“真正考验修复水平的是结构性损伤!就像你们长沙出土的四羊方尊,当年被炸成碎片时......”
“哈特先生费心了,”陈阳淡然的一笑,“1938年在运输途中,遇到了小鬼子空袭,四羊方尊碎成二十七块。”
陈阳的声音突然变得沉静,微微呼出了一口气,“您只知道它碎了,但你不知道的是,我国张欣如先生用土法炼制的铜焊料,在煤油灯下耗时六十八天完成首轮修复。”
“上面那些细如发丝的焊接痕迹,在修复后,现在我们用X光都很难检测出来。”
哈特尼克尔听完愣了一下,帕特西亚在旁边点点头,表示自己曾经看过一篇报道,确实如陈阳所说,确实修复了。
哈特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甘心的继续问道,“个案而已。1980年出土的秦始皇铜车马......”
“1325片残片,2244处断口。”没等哈特说完,陈阳已经流畅地报出数字,随后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资料,找到了一张照片放到了哈特面前。
“哈特先生,真是不巧,这次我们虽然没能带来实物,但是我们带来了照片。”
陈阳指着照片,示意哈特仔细看看,“我们的修复团队用改良的'锔瓷'工艺,八年时间让两乘铜车马恢复原貌。”随后,陈阳又拿出一张照片做对比,“特别是这匹铜马的鬃毛,我们根据咸阳宫遗址发现的彩绘痕迹,还原了当初的朱砂点染工艺。”
宴会厅里几位战车国专家不自觉地凑近观看,哈特尼克尔却突然指着图片:“这里!车伞的青铜支撑杆明显是新铸的,你们所谓的'原汁原味'呢?”
陈阳不慌不忙地划到下一页:“《礼记》有云'修旧如旧,补新不显'。这根支撑杆我们特意做了矿物锈蚀处理,与原件浑然一体。”
他目光炯炯地看向哈特尼克尔,“我倒是想问部长先生,贵国修复的帕特农神庙浮雕,用现代大理石补缺的部分,怎么连石料纹理都不做旧?”
听到陈阳这么一问,哈特尼克尔脸色涨红:“那是为了区分......”
“是为了区分古今?区分新老?那请看看这个。”陈阳又翻出了一张在照片,“你们要是这种修复技术,那可帮不了我们了。”
“您来看,这是故宫倦勤斋的通景画修复,我们采用传统'揭裱'工艺分层修补,新补的桑皮纸先做老化处理,颜料严格按清代配方调制。”照片上,修复师正用特制的鱼鳔胶一点点粘合几乎透明的画绢,“这种技艺,恐怕比贵国的激光清洗更考验'严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