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布上突然出现根深绿色麻绳,渔民结的结节处还沾着点暗红色。“这根麻绳与死者手腕上的残留纤维一致,”杨林放大结节细节,“结节方式特殊,在本地农村很少见,但渔港的渔民常用这种结固定渔网。”他顿了顿,调出玉米秸秆的照片,断裂处的纤维在显微镜下根根分明,“玉米地有三处倒伏痕迹,茎秆断裂面有新鲜汁液渗出,上面的深蓝色纤维与死者工装成分相同,说明嫌疑人拖拽尸体时经过这里。”
张凯翻开尸检报告,纸张翻动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死者郑强,男,34岁,死因确定为急性出血坏死性胰腺炎,”他的指尖点在胰腺切片的照片上,灰黑色的坏死灶像片干涸的沼泽,“胰腺重量120克,体积增大20%,镜下可见腺泡坏死和间质出血,符合高脂饮食诱发的急性重症胰腺炎特征。”他切换到颈部照片,索沟在腐败静脉网中依然清晰,“颈部索沟为濒死期形成,宽度2.1厘米,与现场发现的麻绳完全匹配,但无明显窒息体征,心血凝固正常,排除机械性窒息死亡。”
“那索沟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兵突然插话,手里的笔在笔记本上转得飞快,“总不能是死者自己勒的吧?”张凯调出甲床微循环的照片,淤滞的红细胞在屏幕上像团暗红色的云,“濒死期微循环障碍导致指甲发绀,嫌疑人可能误以为他还活着,用麻绳进行约束或拖拽,此时皮肤组织仍有微弱生活反应,所以留下了索沟。”他补充道,“胃内容物显示,死前4-6小时进食过大量高脂肪食物,结合他的高血脂病史,这是典型的胰腺炎诱因。”
张辉把郑强的货运路线图铺在桌上,红色马克笔在王家沟冷库和地窖之间画了条直线。“5月15日晚8点17分,郑强驾驶冀B8275X货车进入王家沟,8点42分卸完货后驶出,之后在监控盲区消失,”他的指尖敲在地图上的红点处,“最后出现的位置离李家地窖不到500米,符合急性胰腺炎的发作时间——餐后4小时左右。”他调出郑强的通话记录,最后一通是给物流公司调度的,时间是8点35分,“通话内容显示他当时抱怨‘肚子疼得厉害’,这是胰腺炎的典型症状。”
“关键人物刘老四,”陆川突然用红笔圈住人口系统里的照片,屏幕上的老人佝偻着背,三轮车斗里堆满废品,“去年与郑强发生过追尾事故,有纠纷前科;5月18日傍晚在李家地窖附近出现,时间与抛尸窗口吻合;骑蓝色三轮车,轮胎型号与现场轨迹一致;最重要的是——”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他的渔船驾驶证显示,十年前在渔港从事过捕鱼业,会打渔民结。”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窗外的麻雀在树枝上蹦跳,叽叽喳喳的叫声却穿不透这层凝重。“现在有两种可能,”陆川的手指在桌面上划出两道线,“一是刘老四发现发病的郑强,见死不救,为掩盖痕迹将尸体拖入地窖;二是两人发生争执,刘老四用麻绳约束郑强,导致其病情加重死亡,之后抛尸。”他看向张凯,“哪种更符合尸检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