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根本就不知道，外头她奶和顾朝阳狭路相逢了。</p>
她这技术也是跟一个老师傅学的，一边小声叨叨着“我这可是拿自己的户口本，算不得偷”，一边终于听到“咔哒”一声。</p>
江暖一阵兴奋：“成了。”</p>
正要掀开箱子找找户口本在不在里面，忽然听到身后屋门似乎被什么击中，发出“砰”地一声。</p>
与此同时，门也被人推开了，院子里吵闹的声音一下子全都传了进来。</p>
几乎是一瞬间，江暖飞快地完成了合上箱子，按下锁头，盖上帘子，藏起铁丝一系列动作。</p>
随后若无其事转身，看着进来的她奶。</p>
江暖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还能笑嘻嘻问道：</p>
“奶你咋进来了，我正想问你呢，收音机放哪儿了，我想拿去给大爷爷，正好也教教他怎么用。”</p>
老太太就站在门口，尽管江暖表现完全看不出异常，但她还是直觉哪里不太对。</p>
探头往自己屋里瞅了瞅。</p>
她跟老头子的屋子就那些东西，什么摆在哪里她都知道，一眼扫过去没什么变化，但老太太还是问道：</p>
“收音机在堂屋立柜上摆着呢，你进来的时候没瞅见？”</p>
“是吗，那可能是我没注意看，我再去看看。”</p>
江暖说完，就越过她奶小跑了出去。</p>
老太太本来也要跟出去的，刚要转身离开，忽然脚步顿住。</p>
回头瞅了瞅她的大箱子。</p>
江暖已经反应很快也很细心了，情急之下还没忘了把帘子按原样盖回去，但老太太有点强迫症，帘子一角绣着的牡丹花，她今早起来才特意抻平对齐。</p>
而现在，那花瓣却稍微歪了一些。</p>
这说明，帘子刚才被动过了。</p>
回头看着孙女的背影，老太太眯起眼睛。</p>
这丫头本事大得很，再说她的孙女她了解，不可能是来她屋里找钱之类的，那这箱子里有什么能吸引她？</p>
思来想去，老太太忽然间灵光一闪，户口本？</p>
江暖从立柜上抱走收音机，赶紧往外跑，出门找了一圈却没找到顾朝阳，嘟囔了一句：</p>
“这个不靠谱的，跑哪儿去了？”</p>
而顾朝阳此刻就躲在墙角，也正探着脑袋观察江暖。</p>
一看到江暖脸上的表情，他就知道，户口本肯定没偷到。</p>
察觉到江暖往这边看了看，他赶紧缩回脑袋往墙角藏了藏。</p>
顾朝阳觉得他现在简直没脸见江暖，都怪他刚才耽误了一会儿，虽然最后也踢了石子，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p>
“对不起，都怪我迟疑了，我下次一定不这么做了。”</p>
顾朝阳自己对着墙小声嘟囔。</p>
说着说着，把自己给说得低落了，揉了下眼睛，又小声道，“可是，那你下次就真的偷到户口本了啊。”</p>
一直到围观的人都散了，老太太开始张罗着做饭，准备招待赵师傅在家里吃一顿。</p>
但赵师傅是萧泽叫来的，干了活儿说什么都不留下吃饭，顾朝阳只能露面出来送送他。</p>
送人回来之后，他也不敢像前两天那样跟着江暖了，借着帮奶奶烧火，蔫头耷脑地守在锅边不肯走。</p>
老太太纳闷了。</p>
这孩子虽然话不多，但从到家里开始，就能看出来他浑身上下洋溢着欢快，干什么都兴致勃勃的。</p>
这咋忽然就蔫了吧唧的了？</p>
“朝阳啊，是不是小暖又欺负你了？你跟奶说，奶给你做主。”老太太拎着锅铲道。</p>
“没有，她没欺负我。”</p>
顾朝阳一听头更低了，几乎要被愧疚给淹没了，原本之前还打算撺掇奶奶炖满满一大锅的，到时候他要吃好多，现在他也自觉改口了，</p>
“奶奶，大鹅炖一只就够了。”</p>
老太太都惊呆了。</p>
感情这小子原来还想一次炖两只大鹅？</p>
指着那大半盆的鹅肉，老太太笑道：</p>
“你二叔小姑他们两家都在县上没回来，你大爷爷他们拎着鹅也回去了，咱家算上你们小两口，一共才7口人，奶特意挑了最大的一只鹅，十来斤沉呢。”</p>
“再往里放几颗酸菜，，锅边再贴点大饼子，别说指定够吃了，你撑破肚皮都吃不了。”</p>
顾朝阳探头看了看，好像确实不少。</p>
吃饭的时候，老太太特意给他夹了大鹅腿。</p>
结果顾朝阳却道：“奶奶，我能用鹅腿换个鹅翅膀吗？”</p>
“啊，行啊。”老太太都懵了。</p>
顾朝阳伸筷子夹了个鹅翅膀，默默递给了江暖：</p>
“你吃。”</p>
饭桌上长辈们都笑出声，以为这是小两口感情好，只有江暖和老太太看出这小子不对劲儿。</p>
江暖冲奶奶摇摇头，示意他们吃饭不用管顾朝阳，待会儿她问问是怎么回事。</p>
江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大家边吃饭边热热闹闹聊天，尤其今天又是电视机又是收音机，刚才大队的人恨不得就留在他们家过夜。</p>
毕竟大冬天的都在猫冬，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娱乐的，几个老姊妹跟老太太说好了，明儿个一早就跟过来跟她一起纳鞋底，其实就是过来看电视听收音机的。</p>
江暖难得没插话，而是拿着顾朝阳给她夹的翅膀在啃，边啃边观察着顾朝阳。</p>
之前她没找到顾朝阳，就看出来这小子是在躲着她。</p>
但是为什么呢，顾朝阳两次都尽心尽力提醒她了，她奶忽然过来也怨不着顾朝阳啊。</p>
看了一会儿，发现平时吃的很欢的顾朝阳，今天他筷子根本就不往鹅肉上夹。</p>
江暖问道：“怎么不吃鹅肉？你不是一直想吃铁锅炖大鹅吗？”</p>
“不吃了。”</p>
顾朝阳摇了摇头，表情平静但心情低落。</p>
辜负江暖的人不配吃大鹅！</p>
要不是怕影响大家吃饭的心情，他都准备饿自己一顿了，如今长辈们都在，他就只能抱着饭碗，专门夹着鹅肉旁边的酸菜吃。</p>
咦？酸菜也很好吃！</p>
连忙停住筷子在桌上看了看，今天饭菜格外丰盛。</p>
中间直接盛了两盆酸菜炖大鹅，旁边还有爽口的凉拌土豆丝，和他新爱上的辣椒油拌芥菜缨子咸菜。</p>
这可咋办？</p>
连咸菜都那么香，哪个都好吃，他根本没有地方可以下筷子，吃哪个都不算惩罚自己。</p>
江暖就看着这小子表情变幻莫测，伸着筷子一副在思考什么世纪难题的样子。</p>
没忍住拿起她还没用过的筷子，库库给顾朝阳夹了好几块鹅肉：</p>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胡思乱想啥，赶紧啃鹅肉！”</p>
顾朝阳：“……”</p>
他不敢反抗江暖，只能低头慢吞吞啃鹅肉。</p>
吃着吃着，趁江暖不注意，顾朝阳飞快从自己碗里夹了两块鹅肉，拿到桌下，放在早就准备好的油纸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