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窗外。
“只是现在天公不作美,正在闹台风,战船航行过去会有危险,再等等吧。”
寥寥数语,倭国被毁灭的命运,就此确定。
不过在场的两位小伙伴并没有发出多少感慨。
只是多了一个被灭的国家而已,此事平平无奇。
狄仁杰却是注意到了另一个华点:
“明哥陛下,你的意思是……在此案实锤之前,你就认定倭国有问题了?”
案子是今天才正式汇报的,可听李明的意思,远洋战船是之前就开造了的。
征百济用不着这么多船,廉价步兵就足够碾压,如果能以现役无敌舰队在仁川登陆,那真是让百济人死都值回票价了。
同样的,周边一圈蛮夷,哪个不和大明有陆路相同?哪个需要大明呼叫舰队降维打击?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倭国一国了——
离得够远,体量也够大。
所以,这只能证明一年——
李明一早就想灭倭了。
“明哥陛下,您……早就发现了倭人的不臣之心?”
“是的,扶余比流很早就和我单独上报过倭人的动向。”
李明若有所思道。
狄仁杰不解:“然后你就信了?”
李明大大方方地点头:“是的,我接触过扶余比流,我觉得他是值得信任的。”
这话说的,不但狄仁杰难以苟同,连尉迟循毓的心里都打起了鼓。
“明哥,人心隔肚皮啊。你怎么知道那老翁一定可信呢?”
李明摸着下巴,反问道:
“你们说,那老大臣为什么愿意当大明的线人呢?”
“这……”这一问,把亲自发展这个重量级下线的尉迟循毓给问住了。
是啊,老人家图什么呢?
“为了钱?可他已经很有钱了,靠向我们出卖情报所换取的报酬,对他来说连塞牙缝都不够。
“难道为了权?他已是百济为官的顶点了,而且他也知道,我们不可能为了他而推翻正统王室,让他当那个国家的真正统治者,顶多是个傀儡,比现在当内臣佐平憋屈多了。”
“可若不是为了钱与权,扶余比流又是图什么呢?”狄仁杰忍不住问。
“不知道,可能是理想吧。”李明自嘲地笑笑。
大明当然有大明的问题,但是和同时代的贵物相比,那是不折不扣的地上神国。
都是神了,那自然会吸引一群海外的狂信徒。
说他们是慕强也好,师明长计以自强也罢,对大明有所向往那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
扶余比流,以及百济的其他官员,恐怕也是怀有这样的心态,才甘愿为大明提供情报的吧。
他们是真心觉得,靠向大明,就能让自己国家像大明一样富强。
“倭人先放一边,岛国的问题迟早都能解决的,也不急于一时。
“现在,既然百济忠心可鉴,那我作为他们的神皇,自然也不能辜负他们。”
李明的神情轻松了一些。
形势和人心都没有出问题,坏的只是一小撮敌对分子,这样的调查结果可以说很圆满了。
对于坏狗,自然是要杀了吃肉。
而好狗也不能亏待。
“百济事大国以诚,应该要赏赐一番。”李明说道。
一个弹丸小国,能贡献出这么多名贵的鸡,不容易。
当今不比现代,没有二十八天速成饲料鸡,吃口鸡肉不容易的。
“明哥打算怎么赏赐他们呢?”尉迟循毓问。
李明嘴角一勾:
“赏赐,当然是给钱咯。”
“钱?什么钱?”
“当然是我们想印多少就印多少的纸钱……不是,纸币咯。”
“哦哦哦~”
君臣三人会心一笑。
古往今来的朝贡体系,其实是一套微妙的经济体系。
藩属国象征性地献上一些当地的土特产,而中央王朝则赏赐价值不菲的钱帛,看似是当了冤大头。
可事实上,中央王朝正是通过这种方法,向藩属国大量输出本国货币,从而掌握了对方的铸币权。
而这套玩法迭代到大明,就逐渐演变成了,大明用不要钱的纸换来了实实在在的货物。
而对方拿到了海量纸币,又必须大明的产成品。
就这样被一步步纳入大明的经济金融体系,最后不分你我,完成吞并。
大兴安岭森林体系了属于是。
能够无痛加入地上神国,对扶余氏来说,对三韩的百姓来说,应该是不错的结局了吧。
“你们俩,还有在外的执失步真,工作都完成得非常出色。
“三方通力协作,才能将这起无头案查得水落石出。”
李明勉励地拍一拍两位同学。
“哦……哦,明哥/明哥陛下过奖……”
狄仁杰和尉迟循毓都不敢邀功。
虽然具体的事儿是他们查的没错,可是整起案子自始至终,都有一只看得见的大手在有力地推动着。
设立国内、国外和民间三重情报机构,互相牵制、又互相印证。
原来这才是如此设计顶层架构的初衷么……
“接下去的事情,我会安排。两位可以先放松一下,歇息歇息。”
李明说着,便背过身去,面对着墙上挂着的巨幅堪舆图。
二人知道领导要思考重要议题了,不便打扰,便识相地告退。
听着房门轻轻合上的声音,李明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百济,是条好狗。
“可是对于另一条野狗,就不能无痛地处置它了。”
他的眼神飘过大海,落在东海边缘的那座列岛上。
地方是个好地方,可惜长了人。
穿越而来,李明不是没有动过“留岛不留人”的心思。
但是嘛,那鸟地方的体量比新罗百济大多了,地形复杂,又隔着一整个东海,补给十分困难。
别说在公元七世纪,就算在十三世纪,大汉可汗忽必烈也在倭国列岛吃了苦头。
甚至到了二十世纪,米英鬼畜在飞机大炮的加持下,都不敢贸然登岛。
投入产出不匹配,李明只能当那地方不存在,眼不见为净。
只是没想到,对面居然主动跳脸……
“就这台风季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