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日山冷静颔首：“五爷。”
狗五镇定回道：“张副官。”心底纳闷这位又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坐下之前他还真没注意。
不过趁着打招呼的功夫，他把记忆往前翻，果然，脑海中被自动模糊掉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记忆里身着粉蓝短袄的少女也慢慢浮现另一个人的影子。
狗五不禁哑然失笑。
所以，进亭子之前张副官已经跟在她身后了，这么近的距离他竟然都没注意到，难道是今天没带狗感知力变差了？
捧珠小心将旁边红泥小火炉上的紫砂壶拎过来，今天为了招待客人她特意用了最甜的山涧泉和荔枝炭、龙眼炭。
她正要斟茶，不想狗五主动起身，不动声色接过茶壶，对她笑道：“让我来。”
“哦…哦好。”被那双湛然有神的眸光一扫，捧珠下意识松了手，等茶壶被他拎走才反应过来自己让五爷反客为主了。
如果是齐八爷主动搭手她还能坚定拒绝，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以八爷的性子根本不会执意要跟自己抢端茶倒水的活。
另一个反面案例是陈皮，他通常问都不问，一贯专横独行，别说端茶倒水了，就是水果都恨不得自己亲手喂小姐嘴里，连小姐去书房写字作画，他都要把自己挤开，霸占小姐身边的位置给她铺纸研墨。
可这位吴五爷，捧珠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明明语气舒缓轻柔，却有种令人难以拒绝的力量。
她觑视的太明显，手中茶水潺潺如烟雨，狗五勾了下唇：“我在家也这样，天生闲不住，希望你别见笑。”
他这么说捧珠也不好意思再把茶壶要回来，见他茶斟满准备端给小姐，捧珠心提了起来：“小姐她……”不接别人递的——
话还没说出口，他已经试过温度自然而然将茶盏放在小姐手边，细心叮嘱：“当心烫，先放一放。”
随后又抬眼看她，好脾气询问：“怎么了？”
捧珠呐呐：“没什么。”
越明珠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一幕。
下一秒，她垂下眼。
因为狗五目光又重新回到了她身上。
齐铁嘴不是瞎子自然也看得见，顿时心情浮躁起来，同时还有些头疼。
他了解吴老狗，这人向来爱憎分明不感兴趣的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而感兴趣的……以他过去对霍仙姑的态度，至少对明珠不是感情上的兴趣。
不是非分之想就好。
他勉强安慰着自己，选择快点进入正题：“这次特地过来主要是为了金珠，它为了救吴家的狗受了伤，我们想当面表示感谢。”
“它不在，伤愈之后就迫不及待飞去城外了，这两天都没回家，估计是前段时间在家养伤闷太久了。”
狗五轻飘飘扫了齐铁嘴一眼，方才转过头继续对她笑：“没有后遗症就好，等它在的时候我再来，它爱吃什么，我让家里的狗猎回来。”
听他们你来我往没完了，冷眼旁观许久的张日山忽地笑了一下，“金珠享受打猎的过程。”
“天上飞的到底比地上跑的嘴叼一些。”
他面容浮现一丝不容轻视的傲气，引来旁人侧目也不闪不避，泰然自若与朝自己看过来的人目光交汇。
——“主动送上门的猎物，它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