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呼海啸般的怒骂瞬间爆发!
压抑了二十年的愤怒、被盘剥的屈辱、失去亲人的痛苦如同决堤的洪水!
烂菜叶!
臭鸡蛋!
腐臭的污泥!
甚至夹杂着石块!
如同暴雨般砸向囚车!
砸向那个被捆缚的肥胖身躯!
“啪!”一颗臭鸡蛋精准砸在陈昌黎额头,腥臭蛋液流下。
“噗!”一团烂菜叶糊住他半张脸。
“咚!”一块小石子砸在他肩胛骨,痛得他闷哼。
“畜生!还我爹的命来!”
“我女儿被你卖到哪里去了?!还我女儿!”
“打死他!打死这个狗官!”
人群推搡着,怒吼着,试图冲破卫兵阻拦。
囚车在汹涌的人潮和漫天的污秽中艰难前行。
陈昌黎早已被砸得面目全非,囚服污秽不堪,身上挂满烂菜叶和蛋壳碎片,散发着恶臭。
他偶尔抬起眼皮,看到那一张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听到那一声声泣血的控诉,涣散的瞳孔里只剩下彻底的麻木和绝望。
他知道,他完了。
他的名声,尊严,一切,都被彻底碾碎。
囚车驶出沧州城门,沿着官道,向着二十里外的溪林村而去。
沿途村庄闻讯,无数村民自发聚集在道路两旁,重复着城内的愤怒与宣泄。
当囚车终于抵达溪林村东口时,那座巨大的、刻着“杀父通奸,人神共弃”八个血淋淋大字的石牌坊,如同一个沉默而狰狞的巨人,矗立在所有人的视野中。
牌坊下,早已是人头攒动。
溪林村以及附近十里八乡的村民几乎倾巢而出,将这片空地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看着那辆缓缓驶近的囚车,看着车上那个被砸得不成人形的“狗官”,看着那座如同耻辱柱般压了他们二十年的巨大牌坊,眼神复杂无比。
有快意,有悲愤,有茫然,也有长久压抑后终于看到一丝曙光的激动。
囚车在牌坊正下方停住。
陈昌黎被粗暴地从囚车上拖了下来,像一滩烂泥般扔在牌坊冰冷巨大的基座旁。
他瘫软在地,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冀州刺史李崇文和沧州府新任代太守一同走到牌坊前临时搭建的木台上。
李崇文脸色苍白,但强自镇定。
他展开一份盖着冀州刺史大印和沧州府印的文书,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将声音传遍全场:
“沧州父老乡亲!今日!奉大乾世子殿下钧令!在此宣读沧州前太守陈昌黎罪状!并为二十年前溪林村郑元德、柳氏夫妇——昭雪沉冤!!”
全场瞬间死寂!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份文书上!
“查!沧州前太守陈昌黎!自天保十三年至永泰元年任内!罪证确凿如下:
一、贪墨国帑,数额巨大!私吞赋税、赈灾款项、军需物资,折合白银一百三十七万两!黄金八万两!珍玩古器不计其数!
二、私通敌国!藏匿北燕王帐信物!与北燕商人秘密交易,输送禁物,资敌叛国!
三、豢养山匪!纵容其劫掠商旅,残害百姓!坐地分赃!
四、草菅人命!构陷忠良!天保十七年,为掩盖其侵吞郑家田产之实,收受郑王氏(幽梦奶奶)贿赂,罔顾事实,罗织罪名!将无辜村民郑元德、柳氏夫妇屈打成招,诬以‘弑父’、‘通奸’之滔天罪名!判处绞决、杖毙!致使忠良含冤惨死!贞妇蒙受奇耻大辱!更立此污名牌坊,遗毒乡里二十载!其心可诛!其行当剐!
五、贪淫好色,残害妇孺!查实陈昌黎任内,多次利用职权,威逼利诱,奸淫良家妇女!尤其对守寡妇人郑王氏(幽梦奶奶),见其略有姿色,便多次威逼利诱,与其行苟且之事!天保十七年秋,陈昌黎为掩盖其构陷郑元德、柳氏夫妇之罪行,恐郑王氏(幽梦奶奶)泄露其勾结作伪证之实,遂指使其心腹长随陈三,将郑王氏诱骗至溪林村西枯井旁,趁其不备,狠心推入井中溺毙!伪造失足落井假象!手段残忍,灭绝人性!罪不容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