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雷、季上泽二人撑船来到季朝谦草舍里。季朝谦说:“你们好长时间没有来我们周家泽活动,庄上简直闹翻了天。潘金山好几次带人到殷家庄抓程云杰同志,周庄据点还把程云杰的丫头怀女和四小朋莲掳到据点里,左右邻居花了八石稻子才把两个孩子赎了回来。现在这两个孩子没去处,就临时住在我这里。”周雷说:“老季,你能说说最近庄上情况怎么样?”“嗐,简直叫个严严实实,连我和钱茂文两次上庄,都差点把命送掉。第一次,潘金龙、时侉子几个人发现我们两个出庄,跟后就追,我没处躲藏,就把袁永富家里的箩往我身上一罩。他们紧接着就过来搜查,没弄到箩。钱茂文就趁这一刻的功夫过河上了河南,潘金龙站在五字大坟打了一阵子枪,钱茂文趴在麦田墒口里,一点都不曾受到伤。第二次我们两人还没跑到庄前桥,不知哪个大喊‘抓新四军探子’,我和钱茂文二人吓得掉头就跑,好在费桂珍叫我俩蹲到河边草堆洞里。李方莲追上来问费桂珍,费桂珍用手一指,说向了西,奔冯家墩去了。……今日你们如若贸然跑上庄,真的叫个凶多吉少。”
季上泽挠了挠头,说:“我看晚上趁黑撑船上庄。……朝谦呀,我们两人来周家泽不冒险上庄摸点情况,盛队长肯定要把我们两人的头都骂掉了。”周雷无奈地说:“想不到周家泽情况这么严峻,看来我们只能等到天黑撑船上庄。”
季朝谦说:“眼下乱世,泰州上河竟然来了两个人到周家泽查点祖坟,原来是你们世德堂的人。上河姓季的祖坟并不在周家泽,而是在殷家庄的陈堡斜河西边,那地方叫吉家庄。”季上泽说:“你这一说,我晓得了,泰州城季驸马的祖坟怕被朝廷毁掉,就跟我们下河姓季的祖坟调换一下。此前我们下河姓季的清明祭祖到上河,而上河姓季的却要下来到吉家庄祭祖。”
周雷说:“这说明你们季氏家族注重传宗接代,尽管当前各地战火纷飞,仍然牢记祖训:树高万丈不忘根,人行万里不忘祖。”季朝谦说:“上泽呀,你在你家世德堂里是哪个房的?”季上泽说:“我听我家父亲说,是大房里的六房,也就是说是季逢谦的后代。我的嗲嗲叫正安,父亲叫兆桐,他就生了我这个儿子,但是克父克母,所以我从小就在外婆家里长大成人的。”
周雷说:“你够曾回家看望你父亲?”季上泽说:“看过三四回的,听人告诉他,我参加革命,他吓得不得了,一再不要我回家望他,对外声称无后。我到周家泽只能夜里回家望望他,一望就走,免得他担惊受怕,肉身不安。”
“难怪反动派老在周家泽阴魂不散,看上周家泽是殷实庄子,家家户户都有田。”季上泽笑着说:“就拿殷家庄来说吧,人家分田定成分是大小儿花平均每人两亩田,而我们周家泽却是三亩半田。所以外来势力眼光都落在周家泽。”
周雷点着头说:“就凭肉眼也能望出周家泽是个殷实庄子,庄中间有个三层小楼,像个炮台似的,老远就能望见,行船的人都把它当成路标。说起瓦屋多得不得了,远远望去黑阵阵的,其他庄子基本都是茅草屋。”季上泽说:“就因为家里比较殷实,人们思想也就放不开来,不肯出来参加革命。”季朝谦赞同地说:“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