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嘱咐长亭安顿好陆初尧,特意交代:“他脚上的伤虽然好多了,但还得养一阵子,别大意。”
说话时,他伸手替陆初尧整理了下披风。
陆初尧看着陆怀瑾匆忙离开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还缠着纱布的脚,轻轻叹了口气。
夜里,陆怀瑾回到府中时已过戌时,他习惯性地去了听雨轩,却见里面漆黑一片。
他掀了掀眼皮,心中是有几分怨气的。
府里上下都知道他今日回京,连碧莲都在正院候了两盏茶,偏生苏杳连盏灯都不肯留。
他推门的手顿在半空,忽又想起白日里陆初尧掀开马车帘时,眼底闪过的那一抹怔忪。
他看着自己腰间的荷包,上面的岁寒四君子的图案栩栩如生,袖中拳头渐渐攥紧。
“大人?可需要奴婢为您引路?”守夜的小丫鬟提着灯笼经过,见状忙要去点灯。
“不必了。”
陆怀瑾甩袖转身,靴底踏碎满地月光离开。
经过梧桐院时,见沈青青窗前还亮着灯,影影绰绰映出女子低头刺绣的模样。
他没有停留,直径迈去陆初尧的院子。
陆初尧腿脚不便,这一整日大多就是躺着休养。
也因着今日回府的时辰不早了,便没有去给大夫人请安。
此刻陆初尧怔怔望着床顶,眼神复杂,手中却无意识地摩挲着个泥人。
他想的入神,连陆怀瑾进屋都没发现。
“咳。”陆怀瑾轻咳一声。
陆初尧猛地惊起,手忙脚乱将泥人往枕头底下塞:“爹?你何时来的?怎么不叫人通传?”
陆怀瑾目光定在他慌乱的指尖上,他却移开双眼,装作没注意。
“我敲了,你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陆初尧挠挠自己的头,“我……我只是想到一些往事。爹,这次是谁要杀我?”
陆怀瑾坐在他的床头,看着陆初尧的脸。
他们父子俩已经多久没这么说话了,印象中有好几年了。
从前陆初尧也就十来岁,会拉着陆怀瑾讲他和苏杳去哪里玩了。
那时候陆怀瑾不过十七八岁。
一晃好多年了。
“可能是宁王的人。”
烛火在风里晃了晃,将两人影子投在墙上。
陆初尧眉头紧锁:“在荆州就有人想杀我,一路回来竟次次遇刺。幸亏您赶来接应,不然我怕是要命丧半途了。”
“少说晦气话。”陆怀瑾抬手拍了拍他肩膀,“这不平安回来了?”
“爹,您肩上的伤……”陆初尧目光落在他左肩上,喉咙发紧。
那日刺客的箭破空而来,是陆怀瑾猛地转身替他挡下,鲜血当场浸透了衣袍。
陆怀瑾替他掖了掖被角:“皮外伤而已,养几日就好。你先别想其他的,管好自己的腿,若伤了筋骨,以后连马都骑不了。”
陆初尧拍了拍自己的腿,“放心吧,爹,我好好养着呢。下午太医来诊过,说恢复得不错。
就那刺客……那伤你的刺客,也被我一刀毙了命,可惜让他死的太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