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斯坎在下雨。
即便在瑞斯坎，冬日下雨并非什么罕见之事。
但这场在深夜突降的冷雨，还是为这座城市蒙上了一层阴翳。
切利尼娜没有撑伞，只是拉上了斗篷的兜帽，独自一人朝着那处她本以为不会再次造访的地点。
所幸，三十年虽然让瑞斯坎日新月异，但城市街道的布局没有发生太过复杂的变化。
切利尼娜虽然撞上了几个死胡同，但总算找到了那栋已经有些破败的有些不像样的老房子。
她在破败的房屋前驻足，任凭雨水浇在自己身上。
娜塔莉亚·绮丽丝……
当那艘船的画面被罗兰的法术呈现在房间中时，切利尼娜确认了一件事。
这确实是自己那位友人的名字。
她记起来了很多事，那些记忆中的诡异空缺，在此前的几个小时里陆续补全。
安全起见，她没有和罗兰还有卡莉娅，以及那位皇女一块去码头迎接教廷的援手。
当然，这是她的个人决定。
她这个魔族，无论如何还是不要出现在教廷的人，尤其是异端审判所的人面前为好。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切利尼娜想来这里看一看。
虽然已经荒废了三十年，屋子里的东西就算没被各路闯空门的搬空，也该放坏的差不多了。
但，切利尼娜还是想从这里找到些回忆。
北境的记忆过于遥远和痛苦，她早已不愿去回想。
但瑞斯坎的生活不同。
纵使一度忘却了自己的友人，但那些与她共同经历之事却始终烙印在她脑海之中。
如今回想起对方的样貌与名讳，更是知晓了其下落，切利尼娜的心情十分复杂。
她很可能还活着。至少灵魂并未消散。
不然那由魔王赠予罗兰的术式不可能生效。
最终，切利尼娜还是没有进入这间房子。
即便她从始至终，都没有丢掉过这间房子的钥匙。
即便如今，这间房子即便不用钥匙，也有相当多的方式可以进入其中。
切利尼娜转过身，发现自己身后早就站了个人了。
看着撑着一把黑伞站在街道另一头的罗兰，切利尼娜有些意外。
“你不应该在码头接待教廷的人吗？”
“已经结束了，这队审判官会和我们一块行动。”罗兰撑着伞走到了切利尼娜身边：“新年第一天就出航。”
“是吗……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这个地方已经算是瑞斯坎的角落了吧？”
切利尼娜藏在兜帽下的眸子望向了罗兰。
而罗兰只是轻笑起来：“你忘了吗，我手上可是有娜塔莉亚女士的身份资料的。”
“这上面自然也不会缺她的居住信息。而且你自己也说过，想回老地方看看。”
“所谓的老地方，也只有这里了吧？”
“看你脸上的表情，难道说其实你挺希望有人能根据这句话找到这里来？”
罗兰看着切利尼娜脸上的微笑打趣起来。
切利尼娜脸上的笑容在听完罗兰的话后瞬间消失，然后开始转移起话题来。
“教廷的人有这么好沟通？”
罗兰摊了摊手：“一般而言，虽然教廷的家伙一向对各大势力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但想要达成真正的合作，确实不简单。”
“但这次，一来是他们主动找上门，二来也是因为学会对教廷的提醒和警告，让他们更加重视这件事情，也重视起这次合作。”
“似乎是在使用了始源追踪之后，被我们重新锚定了的娜塔莉亚女士，与她有关的记忆也开始清晰起来。”
“原本很多认识她，却将之遗忘的人，已经纷纷想起来她的存在了。”
罗兰说着顿了顿：“差点忘了，学会那边传来消息的时候，你因为不太舒服睡觉去了。”
“总之，学会总部因此很快发现了异常，一位七环超凡阶位的武装探索者失踪达三十年前却无人上报和发现，并且伴随大规模的记忆缺失与严重的认知干扰。”
“甚至若非知识库本身的存在受到了真理与智慧之神的庇护，认知干扰同样会影响到知识库内储存的信息。”
“学会目前已经将这起异常事件列为了一级事件，同样决定协助我们的调查。”
“这也是我们能这么快找到船的原因。”
罗兰说着笑了起来：“事情比想象中顺利很多，学会将通过总部内空间传送装置，将封存了几十年的远海探索舰传送到瑞斯坎的港口。”
“瑞斯坎分会的学者也收到了总部的召集令，正在往回赶。不过好消息是，他们本就打算回来在岸上过个新年，所以不出意外明天就能到了。”
“至于教廷……他们的目的一开始就说了，就是为了找到鸢尾花号。看来他们发现异常的时间甚至要比我们早得多。”
“很可能他们早就知道失踪了一位大审判官。”
“无论如何，这次的帮手很多。行动大概不会出多少意外……”
“停！”切利尼娜白了眼罗兰，打断了他的发言：“你还是少说些这种话吧。”
“你每次说这些，最后肯定要出事。”
看着眼前尤其认真地盯着自己看的切利尼娜，罗兰觉得有些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