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之前那天翻地覆的景象仿佛只是幻觉。
唯有那些不断从被撕裂的虚空中渗透而来的灰色物质。
在无声诉说着刚刚那恐怖的交锋。
莲台之上。
被天意操控的晓梦脸上开始浮现出愤怒。
这愤怒却又并非像人类因为羞辱或挫败而产生的怒火。
更像是排斥反应。
天意。
暴怒了。
晓梦的眉宇浮现出了阴沉。
眸中此刻似有亿万雷霆在生灭。
轰隆——
巨响毫无征兆地炸开。
整个天地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秦牧抬头。
只见。
天穹上汇聚出了浓厚如墨的劫云。
其间电光闪烁。
银蛇乱舞。
每一道电光都呈现出紫金色泽。
浩瀚无垠的雷池。
悬挂天穹。
而这股霸道绝伦。
唯我独尊的恐怖气息。
秦牧太熟悉了。
这不就是政哥主掌雷部后所修出的神通么？
此刻。
万雷显现于天。
每一道都足以轻易轰杀寻常神通境强者的雷霆。
汇涌而至。
所有的雷光。
杀机。
悉数锁定住秦牧。
看到天意给出的回答。
秦牧松了一口气。
很好。
看样子。
天意还是个蠢蛋。
虽然这个蠢蛋的模仿能力堪称一流。
但归根结底。
天意的本质依旧没有改变。
它仍然处在一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阶段。
虽然。
它能够记录、复制、甚至优化它所看到的一切强大神通。
无论是秦牧的天师法相。
还是嬴政的雷法。
仿佛是只要你在这方天地之下施展过。
它都能复刻出来。
但。
这些被复制的神通。
也就只限于神通境界。
天师法相。
复刻不出来果位大权。
只是一个看起来唬人的空壳子。
这片雷海。
倒是比政哥厉害。
但。
这其中最关键的人道秩序却没了。
天意模拟出来的这片雷海。
把人道秩序改换成了天道审判。
这也是秦牧判断出天意愚蠢的原因之一。
它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思维。
更像是道爷他前世玩电脑时候所接触过的AI。
不过。
这个AI拥有庞大数据库和算力罢了。
刚才。
它调用天师法相发现无效。
现在。
它便从数据库里调出了另一个神通。
而且。
它还无法识别果位和神通的区别。
此刻的天意。
并非神奇。
还是混沌的莽兽。
规则的集合体。
这个发现。
让秦牧内心略微轻松了一些。
与规则集合体为敌。
虽然颇为困难。
但。
还是有办法的。
至少。
如今他凭借果位大权自保无忧。
但。
若是天意已经诞生意识。
那么。
这个规则的集合体所诞生的神祇证就果位后。
岂不是直接就是我为天帝镇杀一切了。
那道爷他和大秦。
不得当场就化为灰灰。
不过。
这丝庆幸仅仅只维持了短短一瞬间。
紧接着。
另一个念头便从秦牧心底浮了上来。
天意……
会一直是蠢蛋么？
秦牧眼中闪过了一丝迟疑。
昔日。
紫山设祭时。
天意可并没有这么狂暴。
又是设下圈套又是搞出大秦版的黑暗动乱。
可。
这才过了多久？
那个被他用人道逼退的天意。
已经搞了这么多事。
相比于从前那个只会退避的混沌意识。
如今的天意。
似乎……
进化了。
而且！
秦牧猛然间意识到了一个让他遍体生寒的想法。
天意的进化。
和他的强大似乎是差不多的！
在他没有证得荡魔天君果位之前。
魔神殿这个组织。
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
一个遍布大秦州郡的妖魔组织。
跟他吗凭空出现一样。
包括那殿主重渊。
强的几乎只在果位之下了。
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
巧合得就像是……
故意的！
秦牧脑海浮现出了一个想法。
莫非。
道爷他每一次变强。
每一次推动人道发展。
每一次展露出超越这方天地理解范畴的力量。
天意就会因为被刺激而开始成长？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道爷他岂不就是一个陪练？
将一个原本懵懂的混沌意识一步步催化成天生神圣。
最后这尊天生神圣诞生成就天帝后。
带着天地铭刻的杀意过来干掉他？
这个念头一起。
秦牧心中再无半分与天意周旋下去的心思。
他得回去和政哥商量了！
念头一转。
轰——
金炎焚空，大日升腾。
秦牧脚下的那轮煌煌大日猛然膨胀开来。
荡魔天君的果位大权被彻底释放。
他沉声开口道。
“天意。”
“你我之间，因果已定。”
“来日再会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
煌煌大日轰然爆开。
光与热淹没了一切。
无尽雷海被一瞬间抹除。
莲台上的晓梦亦在这光芒之中寸寸碎裂。
紧接着。
是整个小天地。
天穹在燃烧，大地在融化。
空间壁垒如同破碎的镜子一般轰然坍塌。
那些从外界渗透进来的灰色物质疯狂地涌入。
加速着这方小天地的灭亡。
在那毁灭一切的光芒中央。
秦牧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一般淡化。
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
嗡——
空间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颤鸣。
秦牧出现在了那间雅致清净。
弥漫着安神熏香的房间内。
秦牧看着毫无变化的房间摆设。
他眼眸流露出凝重。
果然。
和他想的一样。
他刚刚并非神魂而去。
而是真的肉身挪移去了那方小天地。
天意这个王八羔子。
是真的想干掉道爷啊！
念头微转。
他看着床榻之上依旧沉睡的晓梦。
秦牧的眼神变得锐利。
他不能杀了晓梦。
不仅仅是因为晓梦本身无辜。
更是因为。
杀了她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天意既然能选中晓梦。
就能选中李梦、王梦一堆乱七八糟的梦。
只要还存在着可以被它利用的人。
那这种夺舍就永远无法杜绝。
如今。
他只能先将晓梦封印起来再说。
念头一转。
秦牧抬手掐诀。
一道又一道金色光幕。
层层叠叠地套在了晓梦的身体上。
不过短短片刻。
晓梦就被被数十道金色光幕包裹。
如今。
想要破开这几十道结界。
必须要有果位强者出手。
但。
人间目前就他一位果位强者。
短时间内。
不存在晓梦破封的可能性。
但。
这终究只是治标不治本。
想要彻底解决问题。
必须解决天意。
而这个谋划。
他需要一个人的帮助。
大秦始皇帝。
嬴政！
念及此。
秦牧不再耽搁。
他平静地开口道。
“子房。”
“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