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轻响,萦绕耳际。
谷底溪水奔流,蜿蜒穿过石板河床。天气温润而晴朗,日光在水面粼粼波动。
不远处的校场里,兵刃相接、箭矢碰撞和战马嘶鸣的声响传来。
阿波罗妮娅洗了脸,散乱的黑发半束起来。胯上双剑随着她的走步节奏起伏律动,仿佛跃跃欲试、急待出鞘。
这是她来到奔流城的第四日。至今她仍然在庆幸,自己真的到达了这里。两日前的早晨,在房间里用过餐后,一个预料不到的人敲响了她的门。徒利家族的下任领主艾德慕,他带她参观了奔流城,他的友好是完全出乎女孩预料的,毕竟,凯特琳夫人是他的姐姐……
不过今天,他要去参加作战会议。父亲和各大诸侯,将在会上讨论他们接下来的行动部署。
孤身一人迈上缓坡高处,阿波罗妮娅扫视着晨光笼罩的草场,训练显然已经开始,步兵、弓箭手、骑兵井然有序地在各自区域练习。她下坡往场内走去,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汗水的味道,几个正在边缘休息的士兵率先看到了她。
安静和窃窃私语如同石子与波纹,在她走过的地方共生。一道道目光——好奇的、探究的、惊疑的——齐刷刷地聚集在阿波罗妮娅身上,这使得她的脊背绷紧,下颌微扬,她想找一片空地练剑,城堡里的房间施展不开手脚……
战争会议在大厅举行。
奈德·史塔克坐在主位,扶手椅里垫了厚实的狼皮,比那红堡的铁椅子舒服了不知道多少倍。环绕桌边的是他最重要的家人和将领,罗柏正在汇报总战况,他脸上刻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但凯特琳表示他回来后,儿子比先前要放松多了;忠诚的大琼恩·安柏;危险的需要谨慎对待的卢斯·波顿;活着的传说布林登·徒利,他敬佩且感激这个男人,是他找到了被困在旅馆、寸步难行的自己;他的养子席恩·葛雷乔伊;海疆城伯爵杰森·梅利斯特……
“除去四场战争的损失,北境和河间地的联军,我们目前可调动的,两万四千人……但是我们每战死一个,兰尼斯特的人就会死五个。”罗柏稳重但不免自豪地结尾道。
奈德在心中默默悼念那些死去的战士,同时认可地点了点头,“泰温·兰尼斯特的主力军动向如何?”
“斥候回报显示,他们正紧急沿国王大道南下,”黑鱼布林登的声音如砾石摩擦沙土,“但不排除障眼法的可能,如果他们同样试图渡河南下,就有可能和留守西境的军队再次包围奔流城。我们需要增加与赫曼·陶哈爵士的联系,他带四百北境士兵驻守在孪河城……”黑鱼看了史提夫伦,老佛雷的继承人一眼,“不用太过担心,艾德大人,佛雷家族同样还有四百弓箭手和战士为我们守候背面,泰温·兰尼斯特几乎不可能无声无息地速攻孪河城。”
艾德认可地点了点头。他已经从凯特琳口中得知了老佛雷这次收取的过桥费。其中最让他难以割舍的,是大儿子和小女儿的婚事。罗柏倒是自己松口同意了,但艾莉亚——还在君临的时候她曾明确拒绝过领主夫人的生活,等派出接应守夜人兄弟尤伦的队伍带回艾莉亚,她知道这事后,一定闹得所有人都受不了。乘现在还有时间,他得和佛雷家就此桩婚事再周旋一番,看看有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