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晕盯着自己的靴子,无聊地摆动几下。
雪花落在肩上的时候没有丝毫重量,她也不觉得冷,就靠着长椅坐着,眼睛没有焦距地盯着鞋尖上堆着的一层薄雪。
可是没过多久,羽白的雪被隔绝在她的气息之外,朝晕觉得天色又暗了不少,她抬起眼眸,落入一双溢满雪光的眼睛里去。
这把不算大的伞给他们投射下来他人无法打破的屏障,除此之外的爱恨汹涌,都与他们没有关系。
他们无声地对视着,最先败下阵的是梵融,他垂下眼睑,嘴唇翕动了下,朝晕没有听清,不过她觉得应该是问她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回家之类的,然而下一秒,带着热腾腾温度的手掌包裹住她僵冷的拳头,他凑近,木质香如雪花一般飘落。
他瘪着眉,寸寸肌肤都写满了心疼,他轻声问:“冷吗?”
朝晕低下头,双手握上他的手,故意去冰他,笑着说:“不冷。”
“我刚才去把他们的车砸了。”
她淡淡地说:“我知道凌故很喜欢在这附近的商场逛,他们三个一定会去逛街,果然让我找到他们的车了。”
他们是不会声张的,毕竟他们实在太想要和沈浔做亲戚了,在这个时候,他们是不会因为这种事让别人抓住把柄的。
梵融闻言,轻轻牵动唇角,但是他笑不出来,这场雪太沉了,压得他的脊梁都要弯了。
你是不是,也会难过?
为什么呢?明明你这么好,你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你才是最应该幸福的人。我的父亲不爱我是正常的,因为我也不好。
但是,到底为什么?他们为什么对你也这么坏?
梵融握着伞柄的手细细地颤抖起来,他眼圈红热得让雪花惊惶,他低声说:“对不起。”
朝晕豁然看向他,见他低敛着眉眼,他们就这样,只靠着笨拙的摸索相互寻觅着。
“我没有办法让你开心,我太笨了,我不会说话,也不会做事……”
朝晕看着他,突然问:“你会离开我吗?”
这个问题在梵融的脑海里蹦哒了好几下,他怔住,忽地鼻头一酸,喉头一哽,这次居然大着胆子不答反问:“那,我对你来说,是什么?”
好吧,虽然他是这样问的,但是不管朝晕回答什么,只要不是陌生人,他这辈子都不会主动离开她的。
朝晕细细地谛视着他,梵融觉得自己快要融化在她的视线里了,骤然听见她温声道——
“重要的人。”
这四个字甫一出来,梵融就觉得有大片大片的热浪往心头涌,让他差点站不住。
在从前,他没有想过能在谁的生命里担当得起这几个字,而现在,说出这四个字的人是他唯一喜欢的人。
他张了张嘴,还没等出声,又听见她轻声补充:“喜欢的人,很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