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到底还小,坐在一边无意识的往韩非那里靠了靠。
这是他们该听的话题吗?光明正大在他们这种别国人,还是刚被秦国灭国的别国人面前说打哪里?
更何况魏咎还黑着脸坐在那儿呢。
韩非可是知道,张良答题答的好,虽然稚嫩却有条有理,王上和师兄都很看重,才叫了过来,从小培养,怕孩子小,害怕,还安排给了自己这个旧韩公子来带。
因此感觉到小孩子张良的动作,韩非安抚的给他倒了杯蜜水。
张良哪有心思喝,竖着耳朵听嬴政和殷灵毓的交谈。
嬴政不假思索。
“自然是赵国。”
事实上,这并不只是因为旧怨,而是赵国到底还是有名将,有反击的力气的,并且和秦国又接壤,须得优先攻克,远交近攻,处境类似的楚国相对来说实力更强大一些,自当先灭赵国。
殷灵毓并不意外,只是叹道:“那李牧……按计划来?”
被忽视了个彻底的魏咎终于按捺不住,开口讽刺道:“尔等莫不是又要行那连横之故伎?专以离间列国为能事,岂不知诈伪之道,虽得必失乎?”
不靠堂堂正正的征战,而是依赖阴谋诡计,你们即便一时得利,终将自食恶果!
魏国刚被灭不久,自己作为魏国宗室,被迫留在秦国,本就屈辱难忍,嬴政和殷灵毓等人当着他的面讨论先灭赵国,仿佛魏国已是尘埃,毫无顾忌,更让他感到被刻意羞辱,魏咎握紧了拳头,冷笑着挑衅般开口。
嬴政挑眉看向他。
“倘若你的兄长没有心怀猜忌,没有听从奸佞之言,能对信陵君坚定不移,再多的阴谋诡计,又如何能得逞呢?”
“何况你以为我们会做什么?去离间李牧与赵王吗?”殷灵毓接上嬴政的话,二人一同看向魏咎,魏咎心底一沉的同时,不甘又无力。
真正对上秦王与殷珏的时候,才会觉出他们带给人的压力,他们从容,强大,沉稳,淡然,只是一个相对孤高冷峻,一个稍显皎然温和。
与这样的人为敌是很可怕的。
但魏咎就是不甘心。
不甘失败于秦国的狡诈,溃散于秦国的强大,灭亡于魏国的怯懦弱小。
说到底,他不甘于自己的无能为力。
李斯终于舍得从他的文书里抬起头来,语气漫不经心。
“我说魏公子,您就安生些吧,好像你多么忠贞不二一样,殊不知若是从一开始努力的方向就是错的,那叫助纣为虐。”
“你说什么?”魏咎咬着牙挤出这句话。
李斯不耐烦应付他,自己今天可是还要帮王上批复不少东西的,作为王上的左膀右臂,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左丞相,他哪里有这么多时间给魏咎答疑解惑。
至于右丞相……殷珏虽然已经占上了,但他天天搞民生,师弟又只负责律法,政事还得自己来!王上还是最看重自己!
现任左丞相吕不韦坐在另一边看文书,只觉得眼睛发花。
要不是想蹭一下横扫六国的战绩,他现在就上奏请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