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尚未完全落下，空气中弥漫着石粉与焦灼的气味。苏砚靠在一块断裂的石柱上，指尖死死扣住胸口的衣襟，指节发白。逆命刻印在他皮肤下游走，每一次跳动都像有无数根细针在体内搅动。
“别乱动。”玄月蹲在他身旁，一手按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从袖中取出一枚泛着幽光的符纸。她没有抬头，语气冷淡，“再忍一会儿。”
洛九璃站在不远处，手中握着一卷残破的羊皮纸，眉头紧锁。她的额角还残留着一道擦伤，血迹干涸后凝成暗红的痕迹。她低声念着什么，嘴唇微动，却未发出声音。
夜无殇站在废墟边缘，目光扫过四周，神情冷漠。他左手的伤口已经止血，但那道狰狞的裂口仍清晰可见。他没有说话，只是用脚尖踢开一块碎石，像是在确认地面是否稳固。
“我们得离开这里。”玄月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
“先看看他还能不能站。”洛九璃收起羊皮纸，将一张符纸贴在苏砚胸口的刻印上。符纸刚接触皮肤，便泛起一阵微弱的蓝光，仿佛在压制某种躁动的力量。
苏砚咬牙，喉咙里溢出一声低哼。他缓缓撑起身体，双腿微微颤抖，却终究稳住了身形。
“能走。”他说，声音沙哑。
玄月盯着他看了几秒，点点头，随即转身迈步。洛九璃紧随其后，夜无殇则在最后压阵。四人沿着废墟边缘缓慢前行，脚步踩在碎石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阳光透过云层洒下，落在他们身上时显得有些刺眼。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重见天日——不是从某个地底洞窟爬出来，而是彻底逃离了那座吞噬了太多秘密的城堡。
可没人露出轻松的表情。
走了约莫半里，苏砚的脚步忽然一顿。他低头看向胸口，那张符纸的光芒正在逐渐变弱，而逆命刻印的纹路开始扭曲，像是要挣脱皮肤的束缚。
“不对劲。”他低声说。
玄月立刻回头，伸手探向他的手腕，指尖触碰到脉搏的瞬间，脸色微变：“你的心跳……太快了。”
“它在变化。”洛九璃皱眉，“不只是形态，还有……气息。”
苏砚的视线模糊了一下，眼前的景象仿佛被一层薄雾笼罩。他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前方，那人身穿银色长袍，脸上戴着面具，嘴角似笑非笑。
“你终将归来。”那人开口，声音低沉而熟悉。
“谁……”苏砚喃喃，脚下不自觉地向前一步。
“看着我。”玄月猛地抓住他的脸，强迫他直视自己，“别看别的地方。”
苏砚的眼神终于恢复清明，额头已满是冷汗。
“幻觉？”他问。
“不止。”玄月松开手，神色复杂，“你的刻印……在回应什么。”
“我知道一个地方。”洛九璃突然开口，“那里有稳定刻印的阵法，或许能帮你控制它。”
“在哪？”夜无殇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冰冷。
“旧战场遗迹。”洛九璃顿了顿，“‘天机阁’留下的东西。”
夜无殇冷笑了一声：“你还藏着不少事。”
洛九璃没有回应，只是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