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上不挂云彩,唯擎万里青天。
青天渐染墨色,入夜就落成雨。雨势不大,连滴带洒到黎明,给整个京城都蒙上一层湿润的雾气。
晨起,贺今行先把昨晚收到屋檐下的沙蒿端回院子里,却发现叶丛里搁着一张纸笺——取出来拆看,纸上只有“身安勿念”四个字。
字迹飘逸而瑰丽,他一眼便能认出,来自许久不见的友人。
疑虑顿时变作欣喜,他将纸笺收进袖袋中,迅速洗漱收拾完毕,到西厢卧室外面敲了敲窗棂,说:“星央,我出门了哦。”
里头囫囵地“唔”应了一声,显然还没睡醒。
贺今行无声笑了笑,一手提招文袋一手拿伞,轻手轻脚地走了。
天色尚未全白,大街小巷才将活泛。他赶到胭脂铺,铺子也刚开门不久,伙计们正里外打扫,祺罗和浣声一起将新到的水粉摆到进门的架子上,
瞧见他来,两个人都有些诧异。
“我来是想告诉掌柜,先前请你们帮忙找的人有消息了,不必再找。”贺今行道明原委。
祺罗听说是为此事,立即关切道:“人没事儿吧?”
贺今行笑答:“暂且身安无碍。”
祺罗拍拍心口,“那就好,我们一众姐妹都可放心了。”
贺今行拱手揖道:“这几日麻烦掌柜和浣声姑娘,也请掌柜替我谢谢各位姐姐们。大家若是遇到需要我帮忙的事情,也可随时来找我。”
“小贺大人太客气了啊,这事儿不怎么费功夫,哪儿需这么多谢来谢去的。”祺罗虚扶他一把,笑道:“她们呀,一直都想帮您做些什么来报答您的恩情,更何况要找的是裴公子,没人不乐意。”
她顿了顿,有些感慨:“这几年女户难立,大家抱成一团也有遇到棘手麻烦的时候,幸得裴公子多加庇护,才安生到今日。可惜他家遭逢变故,我们也不能为他做些什么……”
说话间,外面大街上一阵响动,一队着甲持矛的官兵从胭脂铺前跑步经过。
贺今行仔细瞧了瞧,是兵马司的人,却没有带巡逻的家伙什,奇道:“既不是巡逻,这么早出队干什么?”
祺罗也看过去,猜测道:“看这方向,估摸着是去济宁伯府吧?那府邸就在我这铺子后头一条巷子,前个儿被刑部查了,听说府里建造的好几处亭台和佛堂都越过了伯府的规制,贪图享乐大逆不道,要被抄家没产呢。”
“结果昨儿下午又有了转机,说那些逾制的建筑都是济宁伯祖辈建的,现任这位伯爷想拆不敢拆才留到了现在,这就有不抄家不没产的说法,开始扯皮了。”
“整治勋贵逾制的事由刑部牵头主办,怎么会与兵马司扯上关系?”贺今行昨日除了忙自己的公务,就是收集神武右卫的消息。这件事他不便关注,因此也没有多加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