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让右相耽误御史府的事,右相先去吧。”
冯去疾行了礼,走向御史府,此刻忽觉得公子扶苏是这么的谅解人。
半刻时辰后,冯去疾正在看着御史府的卷宗,就有一迭厚厚的纸张落在了自己的面前,而且还有好几迭,大概是有上千张纸。
冯去疾道:“这些是……”
“这都是公子让我们送来的,都是有关赋税的,说是足足有五千张纸。”
“五千张……”冯去疾拿起其中一张,看了眼其中所写的都是历年的赋税数字,神色麻木地道:“这都是公子所写的?”
“倒也不是,是公子与张府丞所写的。”
冯去疾抚须惊疑道:“张府丞不是在为公子扶苏算节气与历法之事?”
来人也是大口出着气,他们是丞相府的官吏,是程邈的文吏,因一路跑来有些累,解释道:“张府丞确实在帮着公子算节气与历法,闲暇之余,公子还能算一算赋税之事。”
冯去疾神色痛苦的扶着额头,要将这些纸张全部看完,要多少时日。
耗费的精力尚且不说,这赋税之策真不是他冯去疾所擅长。
再者说,依照公子今天在大殿所言,多半又是极其严格的赋税。
原本以为公子只是随口一说,或者只是看了几卷书有感而发而已,冯去疾真的没有想到,公子扶苏竟真的在钻研这些事。
这就是大秦的公子,此生没有别的爱好,就好治理国家的。
这样的公子若是成了皇帝,恐怕满朝的臣子都会累死。
冯去疾翻看着这些纸张,越发蹙眉,公子扶苏是少府令又身兼太仆令,不仅如此还要帮助丞相处理那些每天都忙不完的国事。
公子是哪里来的闲暇,能写出这么多的赋税账目,一个人的精力与一天的时间,怎么能让公子做这么多的事,真匪夷所思。
丞相府内,公子扶苏只是在这里坐了片刻就离开了。
程邈问道:“最近朝中的老人是多了?”
张苍想到了是须发花白的王贲,便颔首。
程邈又道:“难怪公子要支教,要考试选用官吏,原来早在以前公子就知道,到了如今的咸阳,人手一定会是青黄不接的。”
张苍继续执笔在文书上书写着,没有回话。
高泉宫内,扶苏知道了冯劫去见王贲的事,冯劫本是代表皇帝去斥责王贲的,谁知冯劫斥责了之后,他就被王贲打了出来。
扶苏吃着枣,看着儿子骑在鹿背上,想着这位岳丈多半是不愿在太尉这个位置上久留了。
好像我这个公子成为了少府令之后,他该做的事情也就做完了。
只要王贲离开了太尉这个位置,那么从此以后王家这个家族也就指望着我这个公子扶苏了。
王贲也就完成了王翦的嘱托,将他们家族的后人,都交到了公子扶苏手中。
想到此,扶苏就觉得频阳公他老人家当真是一只老狐狸,实在是太狡猾了。
回高泉宫的原因是因王翦老将军知道王贲的事之后,特意让人送来了口信,向公子扶苏赔罪。
扶苏哪敢让岳丈赔罪,将来人安慰了一番之后。
不仅不能接受赔罪,扶苏亲自带着一些礼品去看望了王贲。
扶苏走入王太尉府见到了穿着一身宽松衣裳,且盘腿坐在地上的岳丈。
田安收到公子的眼神,就将一碗面放在了太尉的面前。
扶苏抬头看着岳丈家里的陈设,其实这里的陈设很简单,一个大院子,还有一些兵器,这个院子还显得有些小,远没有频阳的老家大。
王贲睁开眼,看到了眼前的一碗面条,就大快朵颐吃了起来。
扶苏道:“父皇让我来看看。”
王贲还在吃着面,嘴里很忙,等将口中的面条咽下之后,他向着章台宫方向行礼。
扶苏还看到了墙上挂着一个犀牛皮制的皮甲,这上面还有些刀划的痕迹。
“这是臣当年攻打大梁时,被一个魏兵偷袭,好在这犀牛皮甲挡了一刀。”
扶苏拍了拍了这个皮甲,道:“果然结实。”
王贲道:“现在从南方送来的犀牛皮越来越少了,当年卖给西戎人的那些,也都是从诸国的府库中搜出来的。”
扶苏的目光从犀牛皮甲上移开,与这位岳丈说了棠儿又有身孕的事。
隐约可见,平日里身处咸阳生活得如履薄冰的岳丈,他的眼角有了一些泪水。
扶苏道:“王婆婆看了,说是已有三个月的身孕。”
王贲不住点头,道:“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