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县府内的萧何正在闭目养神,也在为今年的江水泛滥发愁。
曹参衣衫与鞋履还是湿的,他脚步匆匆走入屋内,手里还拿着书信,道:“琅琊县来信了。”
萧何睁开眼伸手接过书信,打开竹筒从中倒出一张纸,这一看就知道又是稂写来的书信。
纸张打开,看着一列列的文字,稂的书信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先入仕,再引乡里人入仕,或建设楚地。
萧何看了稂的书信,放低眼神。
稂说的没错,只有他萧何先通过考试入仕,才能让其余人一起参与进来,楚地于秦而言,太需要一个榜样了,这个榜样能够带动楚地的人心,以及秦对楚地的治理。
这些天萧何就在为泛滥的江水发愁,今年的春汛来得太过猛烈。
稂的那句话进了萧何的心,唯有入秦为吏,他这个楚地的官吏方能造福楚地。
思量再三,萧何缓缓抬头道:“你写一封书信,让人快马送去琅琊县,就说我萧何答应了。”
闻言,曹参咧嘴一笑,忙去安排。
萧何重重呼吸着,他做了一个人生中的大决定,这个决定可能会让他人生不一样,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将来会如何。
淮阴县位于淮河的南岸,因在水之南称之为阴,因此得名淮阴县。
一个年轻人正怀抱着一把剑,看着那道贴在城墙上的皇帝诏命。
四周的人纷纷指指点点,这个年轻人抱着一把剑,像是一个贵族子弟,却穿着落魄,杵在城门的皇帝诏命前半个时辰了,一动不动。
几个市井地痞正在取笑着这个年轻人。
这年轻人一字一字的看着诏命,确认没有看错,他转过身朝着县城里走去,一路上又引来了更多地痞的笑声。
这个年轻人在这里几乎没有朋友,他的朋友只有一个支教夫子。
他是个穷困潦倒的人,他再一次来到了南昌亭的亭长家里,只不过他刚走入亭长的家中,就传来了妇人的话语声。
“又来要饭吃,怎么不在外面饿死!”
话语入耳很难听,但他还是走上前,向眼前的长者行礼道:“亭长,我来告别。”
长者问道:“韩信啊,你去哪里呀?”
“我去关中。”
“你要怎么去?”
“我……”言至此处,韩信眼神低垂,不知该如何回答。
亭长走入屋内,片刻之后他又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卷文书,“我们淮阴县又来了几个支教夫子,如今夫子们轮换了,有几人要回关中,这卷文书是老夫要给那夫子的,你代老夫转交,还有你的验与传,可过关验明身份。”
韩信双手郑重地接过文书,点头答应道:“好。”
“嗯。”亭长又点头道:“你可以与那些关中来的夫子一起走,他们要带着很多学子入关中的。”
韩信向眼前的长者行礼道:“谢亭长。”
“去吧。”
亭长似乎是一眼就看穿了韩信的心思,以及知道了韩信要去做什么。
韩信又朝着刚埋怨过自己的嫂嫂行礼,道:“谢谢嫂嫂。”
屋子里没有回应,韩信拿着文书低着头,快步离开。
当他走到淮阴县,打开了亭长给的文书,淮阴县还没有用纸张,如今往来依旧是竹简。
韩信解开绑在竹简上的绳子,当即就有几枚钱掉落出来。
将掉落的铜钱捡起来,韩信将文书放回包袱中,数着铜钱一共九枚。
这是亭长放在竹简里的,韩信感受着亭长的好意,感受着心中产生的愧疚之情。
韩信一路走向了县外的一个村邑,他知道那里有一位从关中而来的支教夫子,也知道他就是亭长所言的要回关中的那位。
韩信走到一处院子前,院子很破落却有很多孩子在打闹,初略一看有三十多个孩子,都在十岁左右。
正巧有个少年人背着行囊走出来,他见到来人心说眼熟,“你是……”
韩信认识眼前的人,当初他刚来淮阴县支教时前来告知亭长,又忙拿出文书递给对方,道:“这个给你。”
对方接过竹简看了好一会儿,颔首道:“嗯,我正好要去取这卷文书。”
韩信又问道:“这些孩子是……”
“会有人来教他们读书。”支教夫子走出院门,向着远处看去,正巧见到又有一个少年人骑着驴过来,解释道:“他就是来接替我的。”
韩信又是点头。
看着眼前两个比自己的还年轻的夫子正在交谈与交接着事宜,韩信默然不语。
见对方要走了,韩信也忙跟上脚步,问:“你是要去关中?”
“对啊。”
“我也去关中。”
“你可以叫我李觅。”
“我叫韩信。”
李觅朝着远处一招手,就有一群要同去关中的年轻人围了上来。
这些人说话的口音都是淮阴人,韩信再看这位支教夫子,也不知这些支教的少年人是谁教出来的,这些远赴各地的夫子身上都有一种无畏与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