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丹心不敢多言,且听兰泽问道:今日可曾来过西偏殿?朕当真传召你侍寝?
甄修证眼风扫过一旁战栗的青霞,见她涕泪交加,又忆起兰泽身上淫靡的痕迹。
踌躇再叁,他终咬牙应道:……陛下当时酒意正浓,确曾传召微臣。
好得很!侍寝后便杳无踪影,至今仍着赴宴的朝服。兰泽冷笑骤起,将案头药碗掼碎于地,你等为遮掩丑事,竟敢这般欺君罔上!
陛下明鉴,奴婢知罪......青霞以额触地,正要供出值守酣睡之事,却被甄丹心截断话头:若非微臣入殿,谁敢擅闯偏殿?
好!好——兰泽半信半疑,踉跄起身,既然铁了心要瞒,往后不必在御前伺候!都滚出去!
她亦不知此间蹊跷,若二人所言属实,自是最好。倘若虚言欺瞒,恨不能收监问罪。然她细忖一番,纵使这二人有意欺瞒,亦不过为保全自己的颜面,故而权作此说。
兰泽只得强咽郁气。
此番突兀情事,使她的风寒转剧,咳喘半月方愈。
待返回邀月宫后,便终日闭门静养。
及至病愈,忽有尚宫前来宣旨,言太后急召。兰泽怀揣疑虑,再离宫禁,乘舆往仁寿殿。
但见章慈太后神色肃穆,默然递来火漆密函。
兰泽心头骤紧。
她自忖未触及宫闱忌讳,又疑画卷失窃之事余波未平,捧信之手不禁微颤。
及至拆阅,方知事关姬绥。函中明载:姬绥入京贺寿途中遭遇雪崩,数百随行仪仗遭掩,音讯断绝,恐已坠入深谷,生死难料。
兰泽心下了然,此必是章慈太后之计。然姬绥坠入深谷,终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如今不能斩草除根,必引其生疑——毕竟此番太后寿辰,特准诸藩王入京觐见。
倘若姬绥生还,岂非打草惊蛇?她心中暗叹,默然将信递还太后,继而伏地跪拜,道:“母后圣明。”
太后眸光微转,忽而问道:
“皇帝近日又将甄丹心逐出宫了?”
兰泽闻言,眉间隐现厌色:“是。过些时日再召他回来便是。”她恐太后借机再塞人入宫,又补了一句:“儿臣近来染了风寒,无需他在侧侍奉。”
太后目光如电,细细审视她片刻:“皇帝须得保重身体。太医院那群庸才,竟这般无用?区区风寒,何至于迁延不愈?”
兰泽垂眸:“其实已大好了。”
她与太后闲谈数语,心思却始终萦绕姬绥之事。按照她原本的谋划,本欲在岁宴之上暗中下毒,不料太后半路截杀,反倒乱了她的布局。
如今,唯有静观其变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