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正殿出来时,外边天色还早,宋满一边琢磨晚上吃什么一边往出走,弘昫是出去吃香的喝辣的了,他们留守的四个人也得吃饭呀!
李氏在后头叫她,想和她一起讲究人,“你瞧福晋那样儿,不就是毓庆宫饮宴,爷没光带着弘晖去吗?脸都要气绿了,凭是全天下的好处,都要她儿子一个人独占了不成?”
宋满定住脚,忽然转头看她,李氏本来打算和她同仇敌忾一下的,见她转身,以为她终于要加入自己了,顿时大喜,结果对上的却是冷若冰霜的一张脸。
老实人生起气来,还是很吓人的,尤其李氏如今对着宋满更加气弱一重,顿时有些讪讪,宋满已经道:“你与福晋如何,不干我的事,你再为了让福晋生气,拿我儿子做筏子,你且等着!”
说罢,转身便走。
李氏定在原地,侍女以为她气急,心内紧张不安,小心翼翼地低声道:“主子?——这,宋福晋一向是这个性子,您与她生气也犯不上……”
“我和个憨货生什么气!”李氏愤愤道:“她就等着福晋欺负到她头上吧!现在是爷宠她,等爷不宠她了,福晋还能好好待她们娘几个?”
侍女不敢说话,您失宠好几年了,也没看福晋真把您怎么样,让您缺衣少食啊。
论福晋更烦谁,您应该比宋福晋更在榜前。
不过李氏到底有几分心虚,没多纠缠此事,只愤愤地回家了。
正殿里,四福晋看了眼进屋的黄鹂,黄鹂将方才廊下几人的话说了,鹧鸪冷笑一声,“我看李格格是愈发没有算计了,这样的话,就敢在咱们屋檐下说。”
四福晋倒是没恼,她吃了口茶,还有心思笑:“这样的话直接说出来,倒是宋氏的脾气。换第二个人,断不会直接说出来。李氏从来是这样蠢的,你头一天知道?”
“不过宋侧福晋那样说,李格格没恼,倒是件怪事。”鹧鸪寻思着,说。
黄鹂轻声道:“当日李格格生弘时阿哥时,那赵氏心怀不轨,刻意要用脏剪刀接生,险些断送了母子二人的性命,还是宋侧福晋眼尖发现,制止此事,李格格算欠了宋侧福晋两条命,她若为这点事就恼宋侧福晋,岂不是不知好歹?”
这是南薰殿一件没脸的事——格格的乳母因为格格额娘刻薄而心中记恨,刻意报复,这说出去都要被人笑死了!
说到这件事,黄鹂是当真有些佩服宋侧福晋的心性。
在这宫里,亲自害人难,见死不救、冷眼旁观却很容易,贸然张口,反而容易引祸上身。
然而宋侧福晋就是敢开口,她行事坦坦荡荡,诸事只看自己的账,这样的人,不怪爷宠她这么多年,新人进来了,也影响不到她。
四福晋慢慢道:“李氏虽蠢,到底没不知好歹透了,宋氏……她是个好人。”
鹧鸪感慨:“可不是,她与李格格从前也是红过脸的,一般人,那种情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少一个竞争对手岂不更好?”
四福晋摇头,“罢了,不说这些事了。”
李氏现在对宋氏也谈不上竞争对手了,如此叫住,爷反而盛赞宋氏仁心,有君子之风,对宋氏而言,倒比李氏死了更划算。
她自忖是有些小人之心,但若真将宋氏看做清正洁白的好人,岂不显得她卑劣万分?故而她并不愿意多谈此事。
鹧鸪黄鹂二人忖她神情,心内有数,也不提方才是她先提起宋氏是个好人的,顺势说起其他事情。
四福晋道:“叫人留意着,毓庆宫那边一散了,快接爷和阿哥回来。弘晖这功课……诶,我是有心劝他省力珍重一些,可天家子孙,又哪一个不是那样勤奋刻苦过来的?万岁爷当年,还读书读到呕血呢,宋氏能叫孩子以身体为上,我若这样说,爷怕是会恼。”
主仆三人静了一会,黄鹂低声道:“咱们大阿哥,身子是弱了些。福晋,您的身子也将养了好几年了,还是召太医来瞧瞧,若可以,再生一二个小阿哥,与大阿哥相互扶持,倒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