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福晋的解释,仿佛十分合理,然而四贝勒却不信。
他定定看着四福晋,几乎想要扯破他们夫妻间薄薄的那一层窗纱,拽下遮羞纸,将这门婚事明明白白地说清楚。
四福晋对他,并无男女之爱,她所爱者,是大清的皇四子,她的嫡福晋位置,多年以来,她汲汲以求,百般手段,所求的也不过是稳固自己的地位、平衡后院,将嫡福晋的权利拔到最高。
这没什么错,人人都追逐权利,福晋本也应是与他并肩,执掌中馈的角色。
但她没有那份能力,想要弄权却弄不清楚,便不成了。
四福晋会因爱生妒?他不信。
这么多年,她先后针对李氏、琅因,不过是因为她们威胁到了她的位置而已。
李氏得咎于四福晋,他无话可说,当年是李氏过于轻狂;琅因对福晋却一向恭敬谨顺,就是当年有弘昫乳母之事后,琅因对福晋,也不过愈发敬而远之而已,从无轻狂不恭之处。
这样的人,四福晋还不满意,那她想要的是什么?
是他只能与她生孩子,还是只能宠爱她抬举上来的人?
那这四贝勒让她来当好了!
四福晋口口声声说,怕他因宠忘情,动摇嫡室地位,可这样的事如今可有半分端倪?这一切,不过是四福晋自己琢磨出来的,她见有人得宠却又不受制于她,不是如她的应声虫张氏那般的角色便心中不满,以为会威胁到她,这份不满日积月累,蒙上了她的眼睛。
她想要的,是如果她不能专宠,那么得宠妾室,也得是向她俯首帖耳的奴才。
好一个乌拉那拉家的贵女,来这紫禁城里给他做主子来了。
四贝勒冷笑一声,站起身。
夫妻数年,好歹有些了解,四福晋看他如此模样,心突突一跳,直觉不好。
果然,四贝勒下一句便是吩咐:“鹧鸪服侍福晋不力,逐出宫去,叫他们乌拉那拉家自己处置。”
这是巴掌扇到乌拉那拉家脸上,直指福晋管教不力,比直接将人送到内务府发配都狠。
福晋慌乱不已,鹧鸪本就跪在地上,煞时瘫软要倒,黄鹂急忙磕头,欲要求情,喉咙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堵得严严实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只有额头磕得通红,满面泪流。
“福晋病了,你们好生服侍,若再有万一,这正殿的人,就一个不留。”四贝勒冷冷地,没看地下众人一眼,径直抬步而去,四福晋听到他吩咐:“叫庄嬷嬷来回话。”
四福晋浑身一软,倒在地上,黄鹂却已顾不得扶她,喜鹊膝行上前,哭道:“主子,您想想法子呀!”
“没法子了,没法子了。”四福晋仰脸直直看着棚顶,喃喃,她没想到四贝勒会发那样大的火,甚至牵连到身边的人。
原本她以为,最多也不过是像从前几次一样,疏冷一阵,最次不过禁足,熬过这一阵,她毕竟是四贝勒正儿八经的妻子,岂会没有转圜的余地?
现在,她最亲近的心腹,因为服侍不力的理由被逐,还是直接送到乌拉那拉家,显然在表达对乌拉那拉家的不满……傻子都看得出其中别有内情,这是打她的脸!
打了她的脸,四贝勒难道面上有光?但他一定要做到这个地步,就是宁肯自己丢脸,也要狠狠给她一个教训的意思。
叫庄嬷嬷过去,是要把她手里的权力削掉;让她“病了”,是要将她禁足;说那样的话,是用她身边剩下的这些人威胁她,若她再不悔改,她身边的人,一个都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