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一阵心颤,想把长命锁重新挂在身上。大伯拦下我,摇头说这样已经没用了,让我今晚就在破庙里待着。
从我摘下长命锁那一刻起,鬼契已经失效,她横竖都会找来收债,躲是躲不过去的。
随后他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里抱着一只芦花尾大公鸡,宰了鸡头放血,又让我把上衣脱掉,用手指沾了鸡血,在我前胸后背上画满了弯曲的道符。
等到血痕晾干,大伯递来一件黑色的衣服让我穿上。
我摸到衣服的材质感觉不对,居然是纸做的,好像烧给死人的寿衣。大伯点头,说确实是死人穿的衣服,刚从乱坟岗下挖出来。
这是大伯留的后手,沾了死人味的衣服,能掩盖我身上的符咒,让落花洞女不那么容易近身。
我想起一件事,难怪那几天,大伯总是彻夜不归,原来是去扒死人衣服了。
衣服从死人身上拔下来不久,味道很重,带着发霉的陈腐气息。我哆哆嗦嗦穿好它,身体凉飕飕的,怎么都不舒服。
回头我发现大伯在破庙里撒了一把灰,门口已经埋好五帝钱。
他叮嘱了我两件事。
必须穿着死人寿衣坐在这里,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别搭理。
接着又递给了我一把黑色小刀,如果那东西进不来,可能会设法骗我出去,一旦她靠近我,我就拿符刀刺她,机会只有一次,如果失败了,就选个舒服点的姿势躺下去等死吧。
我满头大汗,反问大伯说那你呢。他冷冰冰摇头,说自己有别的事要做,不会一直守在我身边,这事得靠我自己扛。
你能想象我当时的心情吗?是真的快吓尿了,可联想到大伯对我这么好,应该不会害我,便艰难地点头答应。
大伯走后,我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破庙,心里那根弦紧绷到随时可能断掉,呼吸都不敢用力。
天黑得很快,不知不觉破庙就暗下来。
我闭着眼睛,极力遏制着发抖的身体,回想雯雯离奇的死法,牙根打颤。
时间慢慢流逝,风吹在脸上,我眼皮开始发沉。
那几天一直发烧,害我没怎么睡好,瞌睡怎么都挡不住,坐在的地上一个劲点头,直到某一刻,破庙木窗被什么东西顶开,发出嘎吱的晃动,我顿时醒了。
穿堂风贴着我的脊梁划过,刺得我把身体一缩,耳边竟飘来了雯雯的声音,
“林峰、林峰,是我呀,不是要跟我结婚吗?为什么躲起来……”
真是雯雯,可她不是死了吗?
我条件反射般哆嗦起来,冷汗早已打湿了后背。
那声音不断在耳边回荡,裹挟着门外刮来的大风。当我抬头望过去的时候,破庙外已经飘起了大雾。
浓雾中有着踢踏踢踏的脚步声,有个看不见的东西正在向我逼近,
“出来吧,我看到你了。”
我心都悬到嗓子眼,却听了大伯的话,外面怎么叫我都不答应。
脚步声持续到门口就停了,像是被什么挡了一下。
同时大伯压在门口的五帝钱在疯狂抖动,和门外的浓雾交织在一起,来回拉锯。
冷风越来越剧烈,门窗嘎吱响着,被看不见的手推开一道缝。
月光照着我发白的脸,眉毛直颤,意识到这破门根本挡不住。
咯咯……
屋外飘荡着一个女人魅狷邪狂的冷笑,狂风把大门吹得前摇后摆,随时都会散架。
夜幕下,一只惨白的人手慢慢伸进来。
“嘻嘻,怎么叫你也不出来。”
“那我进去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