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钰的符箓后发先至。三张“镇魂符”贴地游走,化作金锁缠住苏玉娘脚踝。雷光被锁链引偏,轰碎她身侧巨石。石屑纷飞中,青崖道人藤杖点在她眉心中间,一滴血珠悬在杖尖:“苏家刀法饮血而狂,你修的究竟是刀,还是魔?”
铜铃骤寂。
苏玉娘踉跄后退,刀锋插地稳住身形。她抬头时,眸中血色未褪:“师父,若杀人能证道......”
“那便先杀自己。”青崖道人甩出血珠,血珠坠地成卦,卦象赫然是“离火焚心”。
第三道雷劈下时,整座山巅都在震颤。
崔钰的异色双瞳燃起金青烈焰,护山大阵青光凝成巨掌,硬撼雷蟒。阵纹崩裂的刹那,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符箓上:“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符箓化作青铜巨鼎,倒扣住谢沉舟与苏玉娘。雷光撞上鼎身的瞬间,鼎纹游出龙影——竟是地脉深处那条幼龙的残魄。
青崖道人的独眼突然放出精光。
光芒成镜,镜中映出轮回——
谢沉舟跪在上河岸边,手中攥着半幅染血的堤防图。洪水滔天处,九千岁的玄冰轿碾过浮尸,轿帘掀开一角,露出半张苍白如鬼的脸......
苏玉娘蜷缩在义庄棺材里,指尖抠着棺木刻痕。每道痕都是“崔无忧”三字,刻到第九十九道时,棺盖突然被掀开,月光下站着双目异瞳的年轻人,手中青竹杖挑着酒葫芦......
“痴儿。”
青崖道人拂袖碎镜,藤杖劈开雷云。暴雨忽止,星月俱现。
崔钰单膝跪地,道袍焦黑,嘴角溢血,却咧出个笑:“师父,这雷......够劲吧?”
青崖道人独眼扫过三人。
谢沉舟的剑已淬出玉色寒光,骨缝间隐现青纹;苏玉娘双刀染雷,刀刃流转赤金;崔钰的符箓灰烬中,竟生出星屑凝成的道纹。
“龙血藤药浴百日,可淬皮肉。”他藤杖点向北方深渊,“碎骨瀑冲髓七日,方见玉骨。”
言罢,转身踏着雷殛顶的焦土离去。
崔钰抹去嘴角血渍,青铜剑挑起谢沉舟的剑穗:“师弟,碎骨渊的水可比上河的水冷多了。”
谢沉舟还剑入鞘,眼底狼影暂敛:“冷了好,冷才能看清血是红的。”
苏玉娘突然将刀柄抵在崔钰腰间,刀锋映出他异色双瞳:“相公,碎骨渊里那么冷,你不帮帮我吗?”
“叫我师兄!”崔钰一本正经地纠正,只是苏玉娘那句娇滴滴的相公差点就让自己难以把持,“我已入凝魂境后期,自然能够操纵符箓为你挡瀑,但如果那样的话,你到守心坪来还有什么意义呢?”
通过此次雷殛顶的考验,苏玉娘和谢沉舟二人确实是修道的好苗子,所以在修道之事上他还是要履行作为大师兄的监督之职。
“哼!”苏玉娘轻哼一声,扯着崔钰的衣袖问道:“那师兄,师父他老人家现在又是什么境界呢?”
“师父现在的修为至少在第四境元婴境之上,我们守心坪地处北境寒疆偏远之地,与其他修道宗门相隔千里,而且别人又是百年甚至千年传承,我们这守心坪也才几十年。在别人眼里,我们就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小门派罢了,只是刚好处在北境寒疆,所以当了个唯一的名头。”崔钰解释道。
“那我们这一次去龙虎山,是要偷他们宗门的修仙秘籍吗?”苏玉娘一脸期待的问。
“我们是去参加龙虎山新任宗主的就任大典,不是去偷东西的!再说了,这几万年来还没人能够得道成仙,不过那些宗门里,倒出过几个快要登临仙境的天才,只是这江湖上很久没有听过他们的名字了。”崔钰道,“这一次去龙虎山参加大典,顺便同各大宗门交流修道之法,你可别丢了我们守心坪的面子!”
苏玉娘不说话,只是咯咯咯地笑着,铜铃声混着夜枭啼鸣,雷殛顶的岩缝里,一株龙血藤正悄悄探出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