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隐藏的可真深呀,就连奴家都被你给骗过去了,要不是沙主事修为高深,还真被你给暗算了!”抱琴女子突然开口,琵琶第四弦无风自动,“可惜,你今日注定要命丧于此了!”她腕间珊瑚珠炸开成网,罩住扑来的白猿,珠芯人鱼泪遇血即燃,烧得猿毛滋滋作响。
此女来自南海,本是教坊司罪奴,后成了九千岁在长安的暗桩,江湖人称“血琵琶”。
而他口中的张大人,是一位有着和谢沉舟同样遭遇的清官,多次弹劾九千岁无果,反而是屡遭贬谪,这一次他正是要前往江州赴任司马一职。
见暗桩血琵琶已经动手,沙千金这个明桩也不再犹豫,终于亮出狐裘下的剑,先前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把船上的人都杀了,以免错走了张明远。这时候张明远自自己跳出来,倒是给自己省了不少事。只见他手中剑格狴犴兽眼珠突然转动,喷出股黑雾。白猿撞上雾墙,还未与他刀剑相交,便瞬间皮肉溃烂,露出森森白骨。
身后的四名壮汉也已经抽刀在手,与跃下的白猿激战在一起。船身四周的河面上不断响起石碑落水的声音。
崔钰胳膊拐了下苏玉娘,轻声说道:“看来那张大人,不仅是岭南毒宗的门人,还是朝廷命官!”
苏玉娘定睛望去,蓑衣缝隙渗出缕缕青烟——竟是岭南毒宗秘传的“千机瘴”。老农佝偻的背突然挺直,五品官服的孔雀补子在瘴气中泛着死光:“沙主事截了江州的赈灾银,现在还要来灭我的口?”
沙千金摆摆手,咧着大嘴笑道:“生意人一码归一码,那银子的账,张大人您可千万别记在我身上。”
雾中忽闻马嘶。
黑袍人的黑马自绝壁跃下,马蹄直接踏碎两只直奔而来的白猿,奇怪的是这一人一马踏上渡船甲板时,除了白猿骨骼碎裂的声音外,再无半点声响。
“这人修为很恐怖。”崔钰微眯着眼睛,想要看穿此人的来历,但看到的似乎只有无尽的黑暗,“至少在凝神境后期,而且快要突破至金丹境。”
“夜还长。”黑袍人声音像生锈的刀刮过船板。他袖中飞出九枚铜钱,钱眼穿透镇魂碑铁索,将最后三只白猿钉死在尸塔上,“这局棋,才刚开眼。”
崔钰的异色双瞳骤然收缩。他看见铜钱上沾的不是血,是地脉深处才有的龙髓。苏玉娘腕间铜铃无声震颤,似乎也在向她示警。
沙千金突然暴退七步,剑锋指向黑袍人:“四方使的追魂钱?看来国师也不甘寂寞,连看门狗都派出来了?”
“错了。”黑袍人冷笑一声,情绪没有丝毫变动,只是声音愈发冷酷,“是索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