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枕棠被他直白的夸赞说得俏脸一红,嗔怪地瞪他一眼,然后说:“可我记得父皇先前分明是为你赐过婚的,为何又没有成呢?”
萧琢看着她一脸好奇的模样,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道:“你想知道?”
宋枕棠真诚地点了点头。
萧琢竟当真与她讲了起来,“陛下第一次给我赐婚那年,我只有十九岁……”
萧琢十三岁就上了战场,十四岁就已经声名远扬,十八岁就接替其父成为了大齐的新一代战神。
在他十九岁生辰前夕,萧琢正好述职回京,宣成帝眼看着他到了年纪该成亲了,便做主为他指了一桩婚事,对方乃是钟国公的嫡长女,在整个京城都有温良贤淑的美名,和萧琢身份、年岁都很是般配。
可没想到的是,两个人订婚不到半个月,那钟国公府的姑娘竟然直接暴毙身亡了。
于是,这一次的赐婚只得不了了之。
宋枕棠听到这,不由得皱眉道:“突然暴毙身亡?那姑娘身体有旧疾么?父皇怎么也不打听清楚再赐婚呢。”
萧琢顿了顿,说:“听说那位姑娘是很康健的,大约陛下也没有想到吧。”
康健又怎么会忽然暴毙,宋枕棠觉得更加奇怪了,可看着萧琢平静的表情,便没把心头的疑惑问出来。
只是接着问道:“你刚刚说,那是父皇第一次给你赐婚,难道父皇还给你赐过第二次婚?”
萧琢先是点头,又是摇头,“没有赐婚,只是陛下的一个念头。”
三年后,萧琢二十二岁那年,再度返京述职,皇帝知晓他仍旧孤身一人,不死心又想给他指婚。
这次没有单点一人,而是让皇后做主从京中贵女中先挑选几家各方面都与萧琢般配的姑娘,先选进皇宫瞧一瞧,等萧琢和她们相看一番再做决定。
皇命难违,何况是帝后的一番好意,萧琢就算不情愿也没有拒绝,依令与那些姑娘见面。
结果就见了一面之后,几家的姑娘无一例外都开始卧床不起,外头都盛传萧琢是杀戮太多,身负煞气,所以才会父母双亡,是天煞孤星,娶了谁谁也活不成的,
这下子,朝廷里更没人敢和萧琢联姻了,就连皇帝也没办法,只能作罢。
宋枕棠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回事,她震惊道:“这,这怎么会全都病了呢……”
萧琢笑了一下,解释道:“我第一天见的那家姑娘当时风寒未愈,我们两个在花园里说话的时候,她不小心吹了风,回去之后就病倒了。”
“那之后的几个……”
萧琢说:“大约是我克死了第一任未婚妻,又吓倒了第二个,所以剩下的几个当真以为我是天煞孤星吧。”
实际上,后来的那些姑娘根本就没有再见到萧琢,因为萧琢之后根本没再去相亲,但是她们都以为第一个姑娘是真的被萧琢吓到了,很害怕自己会和第一个姑娘落得一个下场,回家之后就不约而同的称起了病。
也正是因此,反而更加坐实了那些谣言。
宋枕棠不敢相信地问:“那些谣言,就是这样传出来的?”
萧琢点点头,“大约是吧。”
宋枕棠不明白,“可是你既然知道谣言的源头,怎么不澄清呢?父皇也是,明明是他替你选中的这些人家,后来就不管你了吗?”
萧琢笑道:“陛下自然是对我心存愧疚的,也想着替我澄清这些流言,是我没让罢了。”
“为什么?”宋枕棠不解地问。
萧琢顿了一下,说:“若是说出来,岂不是耽误了那些姑娘们的名声,影响她们日后婚配。”
宋枕棠听了这话,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在今日之前,她从未想过那些流传已久的谣言的真实面貌竟然是这样。
她看着萧琢,心里忽然有些愧疚,因为曾几何时,她对那些恶毒的传闻也是深信不疑的。
萧琢见宋枕棠忽然不说话了,只是一直盯着自己看,不由得问:“怎么了?”
宋枕棠坐起来,与他面对面,两人四目相对,半晌,她低声道:“对不起。”
两人相识了这么久,这还是宋枕棠第一次对萧琢说出这三个字来。
萧琢愣了愣,捧起她低垂的脑袋,“怎么了?”
宋枕棠摇摇头,没说原因。
萧琢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这下是真正的面对着面了。
萧琢就坐在床边,她坐到他的大腿上后,就是背对着床沿,她后怕会掉下去,有些怕的抱住萧琢的胳膊,“你干什么?”
萧琢环住她的腰身,将人紧紧保护在自己怀里,柔声道:“不需要对不起。”
“为什么?”宋枕棠问。
这次萧琢没有回答,只是将人搂得更紧了些。
小姑娘在想什么他很清楚,但他根本没有他口中说的那般无私。
当时,宣成帝要替他澄清谣言是真,他主动拒绝了也是真,但是,却根本不是什么为了那些姑娘们的名誉。
他只是自己不想成亲,直到如今遇见宋枕棠。
这些年来,他周身的谣言大多都是因为宣成帝赐婚而起,但也正是因此,他才能直到二十六岁才成亲,才能在如今成为宋枕棠的驸马。
说起来,他还要感谢宣成帝,感谢这些纷纷流言。
两个人沉默地抱在一块,这些日子,两个人好像经常拥抱,从第一次的害羞,不自在,到如今,宋枕棠已经能安心地环着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