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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老侯爷寿宴虽然一波三折,但也没有误了吉时。
丑时晨祭先祖,巳时迎接宾客,午时落座,宾客献礼。
先是拜寿。
宾客依照官职品级、世家勋贵和白身先后行礼,大抵是文臣作揖,武将跪拜。
接着便是献寿礼。
依照魏朝传统,多是给老侯爷献上玉雕的兵符、名剑等礼物。
虽不名贵,但符合礼法,不会逾矩落人口舌。
比较有意思的是,陈云帆和裴琯璃两人的字帖,竟都是一样的,连尾端落款都一样。
陈逸哪儿还不知昨夜里裴琯璃应是撞见陈云帆了。
没等虎丫头脾气上来,就被他一句话打得蔫蔫的,“说来听听,你昨晚上究竟做什么了?”
裴琯璃咧嘴笑了笑,瞥了眼旁边的萧惊鸿,顿时就把陈云帆抛在脑后。
她已经因为给宾客下药挨了一顿打,若是让惊鸿姐姐知道她昨夜做的事情,怕是还要一顿打。
她可不傻。
末了,才轮到一众萧家人。
互相谦让一番,老太爷方才笑着开口,让从萧家旁支远亲开始。
便有一名如今定居荆州的旁支起身,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幅古画,念了一段祝福。
老太爷笑呵呵点点头,便命人收下礼物。
接着是第二位,第三位,直到二房众人。
远嫁乾国公的萧秋韵,笑着起身,“大伯,侄女本是来参加惊鸿婚礼,寿礼准备得匆忙,只是一对寿山的田黄石,您别嫌弃。”
老太爷自不会嫌弃,“自家人不用客气,田黄石乃是刻章名品,稍后寻一位名师,我与老张一人刻一块。”
老国公张瑄笑骂道:“你倒是会借花献佛。”
老太爷回怼:“你是佛吗?”
“你拜了就是……”
萧秋韵之后是萧东辰,照例是一幅字画,不出挑也不落俗套。
二房之后,轮到大房。
萧悬槊送了一柄玉剑。
萧惊鸿是那块龟背雕刻,惹得众人多有赞叹。
萧婉儿准备了几根大百年的老山参,难怪她特意跑了一趟荆州。
轮到陈逸这里时,众人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他将早已准备的字帖拿出来,只简单的祝福两句,便打算坐下。
老太爷笑着点头,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便让人收了那幅字帖,准备开席。
哪知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岳明先生开口道:“萧侯,且慢。”
“嗯?”萧老太爷皱眉看着他,“岳明,你有何事?”
先前他看见贵云书院的几位先生就心里嘀咕,不明白几人的来意。
尤其是岳明先生,两人年轻时就不对付。
如今他来给自己贺寿,难免让萧老太爷心里冒出一句:“黄鼠狼给鸡拜年”。
岳明先生不理他,眼睛看着家丁手中的字帖道:“不妨打开这幅字帖,让我等瞧瞧?”
陈逸和萧惊鸿对视一眼,暗道该来的终究躲不开。
萧老侯爷正疑惑,见两人的眼神,便猜到其中应该有些猫腻。
但他毕竟纵横沙场数十年,心性老成,自然不会放过照顾“老对手”的机会。
“依老夫看就算了吧。”
“岳明,虽说你此番前来给老夫贺寿,老夫很高兴,但你一不献礼,二不祝福,老夫很为难呐。”
等他说完,岳明先生就知道他的用意,脸色顿时黑了几分。
“萧侯,你比老夫小两岁。”
“此番是老夫寿宴。”
“……”
旁人不知情况,但瞧着两位六旬老者的样子,倒也不妨碍他们看戏。
尤其是几位知道他们矛盾的人,更是笑个不停。
比如乾国公张瑄和孙辅,就差在旁边摇旗呐喊助威了。
不过显然,岳明先生有备而来,此刻为了瞧一眼新体字的真容,硬是压住其他几位先生,挤出笑容:
“老夫祝萧侯,福如东海,寿比……乌蒙山!”
“哈哈好好……”
萧老侯爷自是乐开了怀,便命下人直接打开字帖。
随着锦盒掀开,卷起来的字帖绳子被摘掉,家丁拎着字帖一端,拉了一下。
字帖倏然展开。
锦色卷底上,云松纸面洁净如新,一枚枚笔画潇洒纵横的字显露出来。
在这青天白日之下,一层温润如玉的荧光从那字帖上浮现出来。
顿时便有人惊呼:“字显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