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宫。
在冯保、朱七、陶忠辅的簇拥下,朱载壡没有穿戴繁琐庄重的太子礼服,而是选择了一套靛蓝色的曳撒。
视线从铜镜上离开。
朱载壡看向三人,颇是礼贤下士的开口。
“既然领了父皇的旨意,事情便要操办起来,只是要劳烦诸位往后日子与本宫多往宫外各处走动了。”
太子殿下是礼贤下士。
三人却不敢拿捏做大,纷纷躬身作揖。
冯保更是面上堆笑道:“太子爷,出宫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朱侍卫官已经叫了一队人作出宫扈从,也按照殿下的吩咐,免了仪仗。”
朱载壡满意的点点头。
真要是按照规矩操办,自己出宫就得全副依仗,乘坐高一丈二尺二寸、广八尺九寸,辕长一丈九尺五寸的皇太子金辂。随行还要有在前引路的,持皇太子依仗道旗的,左右要有厂卫和禁军护卫,后方则是马军骑兵压阵。
太不亲民了!
也不符合自己现在在外的贤名。
至于说安全?
那就智者见智仁者见仁了。
此刻见一切都准备好了,朱载壡便领着三人出了寝殿,随着往清宁宫外走,身后跟随的人到底还是多了起来。
等到了东宫外头,在他前后便已经聚集了四五十人。
说是不要依仗,要亲民一些,但到底也不能真的不管不顾。
坐上步辇,朱载壡看向跟在旁边的冯保,忽的想起一事。
“今日许是要回宫的晚,永宁宫和翊坤宫那边恐怕是不能去问安侍奉晚膳了。”
冯保赶忙笑着应道:“太子爷孝奉两宫皇贵妃,亲近诸宫娘娘,宫里宫外人人皆知。如今领着万岁爷的差事,耽误一回也不会有甚。”
朱载壡却是摇了摇头:“礼不可废,这几日宫里不是做了些牡丹饼?”
冯保心领神会,这还是上一次太子爷在另外那两位殿下和几位皇女面前说过的。
他当即颔首:“奴婢这就让人准备好,送往各处。”
“万寿宫那边也不要忘了送一份过去。”对于冯保的态度,朱载壡近来一直很满意,当下便又说:“咱们宫里也都分分,你做主,让大伙都尝个新鲜。”
冯保面上带笑,模样愈发恭敬,不敢有一丝怠慢。
等一行人到了文华殿前,也就是到了内阁附近。
朱载壡看着内阁方向,忽然招了招手。
队伍停下。
方才吩咐完让人将牡丹饼送去后宫各处的冯保,好奇的看了过来:“殿下?”
朱载壡望着内阁那一片屋子,沉吟片刻才吩咐道:“现在就去取三份牡丹饼,送到内阁。”
冯保依旧是遵命照办。
只是随后,朱载壡却是刻意压着队伍的速度。
一直等到他出了西华门,身后才远远的传来脚步声和呼喊声。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听着声音,朱载壡微微一笑,示意队伍再次停下。
他回头看去,便见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机预内阁的张治,已经是快步到了自己面前。
瞧着张治额头上的汗珠。
朱载壡赶忙佯装不知,坐下步辇,面露惊讶道:“先生?先生怎么过来了?”
张治看了一眼周围,而后躬身作揖:“殿下这是要出宫了?”
朱载壡点点头,看向不远处隔着太液池的万寿宫:“父皇降旨,学生要先替父皇出宫巡视京营各处。”
张治也是看了一眼万寿宫方向,随后面露犹豫:“臣……臣等方才受太子殿下赐下牡丹饼,特来谢恩。”
朱载壡对此不置可否:“父皇常与我说,先生和严阁老、吕阁老为国辛劳,恰逢清宁宫做了些饼子,便想着送一份过去罢了。”
虽然是刻意等着自己这位先生过来。
但朱载壡却没打算先开口。
毕竟自己出宫是为了什么,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内阁和朝廷不可能对此毫无异议。
朝中的争论如何,眼前这位如今已经视自己为关门弟子的张治,必然会有所交代。
张治见状,只好又扫了一圈周围:“殿下如今出宫是预备去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