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几个龟公里头又分了几回路,倒有两个真个发现了她的形迹,在后头大喊着叫她停下。
晏宁侧了头去看,见那两人身量虽不高,但长得却壮实,可不是那个胖妇人所能比的。
自己要是被他们抓住,想来定是逃不脱了。
心下一慌,更是急得不知要往哪边去,瞧着前面人多,便一头扎了进去,正正好撞在一人身上,将人撞了个趔趄。
她来不及抬头看,扭头就要跑,却被人一把抓住,登时心中大骇,惊出一身冷汗。
“大半夜的,你怎么在外头?”那人开口,声音却是有几分熟悉。
晏宁抬了头去看,发现被自己差点儿撞倒的人竟是那个见一次吵一次的冤家——靖国公世子时嘉。
许是见了熟人,就算是仇人,也带了几分亲切,晏宁一路上又惊又怕,陡然松了口气,鼻子一酸,眼泪便充盈了眼眶,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身后追赶她的大汉看她当街撞到一个公子哥儿,不但没被责难,反而护着她上了马车,连忙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
晏宁在马车里头抽抽嗒嗒哭了好一时,原本毒舌又讨厌的时嘉这会子却是安静得很,没有出言笑话她,倒叫她心里好受不少。
看她哭得差不多了,时嘉这才开口:“什么时候出来的?吃饭了吗?”
晏宁红肿着眼睛抬头,可怜巴巴,“吃了一碗肉燕。”
“不错,还知道把自己的肚子填饱了,倒不算蠢到家。”时嘉戏谑说道,换来一记无影手,忙闪身避过。
“我说你这丫头,怎么还恩将仇报?我可是才救了你!”他不满地喊道。
晏宁白了他一眼,梗了脖子喊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侠义之举,你还想挟恩以报吗?非君子!”
时嘉气得冷笑连连,觉得自己同她许是八字不合,见面就掐。
“我送你回家。”
“不要!”晏宁起身便朝车厢外挪,被时嘉扑过来拉住。
“你是怎么出来的,为何一个人连个家丁护卫也不带,我也不问了。既是相识,又遇见了,自然是该送你回去。你且乖乖坐着,莫要再闹。”
“你又不是我的谁,管我这么多。我自己出来的,便是死在外头,也不要你们管——”
晏宁被他拉住胳膊,车厢虽大,到底不是能抬起头站着,想抬腿踢他也是不能,便死命挣扎着,嘴上还逞着强。
只是说着说着,想起来被全家厌弃的事,突然就悲从中来,失声哭了出来。
这一哭,便是惊天动地,撕心裂肺,外头的马车夫知机地将马车停到了避人处。
时嘉先是无奈,又看她哭得实在痛心,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不由叹了一口气。
晏宁哭得站不住,软软地往下蹲,时嘉忙拿了垫子塞了过去,她顺手拿起来,将头埋了进去。
直嚎了小半个时辰,哭声渐小,晏宁的脸却捂在垫子里不时抽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