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唇瓣上柔软的触感离去,盛枳靠在他怀里,满足地蹭了两下,睡了过去。
谢予臣揽住她,嘴角仿佛还残存着些余温,回味似的咬了下唇,兀自笑了。
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怀里的人说话。
“缠了这么久,这样就结束了啊?”
语气里还带了几分惋惜。
回应他的只有路过的风。
……
当晚,谢予臣少见地做了个梦。
梦里的自己看着比现在的自己要成熟些,但盛枳还是个小孩。
一大一小两人龟缩在居民楼的出租屋里。
幼年的盛枳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他,两人一起吃饭,一起去游乐园,跨年夜一起趴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烟花。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消失了。冰天雪地的,盛枳那么小一个小孩儿哭着跑下楼找她,最后晕倒在雪地。
谢予臣倏地从梦中惊醒。
所有的郁闷与烦躁忽然找到出口,心疼与庆幸两种情绪拉扯着心脏。
他掀开被子下了床,坐在桌前,从抽屉里翻出那封早已泛黄的信件。
幸好,这次不一样了。
她不会再被被病痛折磨,不会被迫做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她的前路坦荡光明。
唯一相同的是,不管是怎样的她,谢予臣都会义无反顾,毫无保留地喜欢。
……
盛枳醒来时脑袋还有点儿,简单洗漱了下,趿拉着拖鞋出了房门。
还没走两步呢,就看到走廊另一边,谢予臣站没站相地倚在门口,像是专门在守株待兔。
她习惯性道:“早上好……”
对面的人变魔术似的抓着一张纸在空中晃了晃,发出些声响。
盛枳原本眯着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一些不合时宜的记忆忽然潮水般涌入脑海。
密码的,她昨晚是不是色心大发亲了谢予臣来着?
盛枳想装没看见,转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却被谢予臣抢先一步挡住去路。
“我就说你会赖账吧。”谢予臣的声音带了点儿委屈和幽怨。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昨晚吃了多大的亏呢。
“我没有!我就是有点儿饿了,想先吃个早餐。”盛枳胡乱找借口。
“那好吧。”谢予臣让开路,“你下去吃吧。”
他忽然这么好说话,盛枳反而又不习惯了。
她往楼梯的方向走了几步后,又退回来,重新转身对着谢予臣。
谢予臣居然同时在她身上看到了怂和胆大两种性格。
“那什么,我说话可是很算数的。”
盛枳视线略微飘忽,心虚地扔下三个字:
“男朋友!”
然后踩着拖鞋飞快下楼,不知道的还以为后面有鬼在追她呢。
谢予臣看着她跑掉的背影,站在原地细品着这三个字,眼底笑意越来越深。
好不容易要来的名分,他不想瞒着任何人。
邢女士是谢予臣第一个告诉的家人,原以为会换来一顿痛骂,没想到对方只是暧昧地冲他笑笑。
“我儿子什么德行我不知道吗?”
谢予臣难得露出些窘迫:“妈……”
邢女士想起个好笑的事情,道:“你是不知道,你们俩可给小刘叔吓坏了。”
谢予臣没跟上她的脑回路:“为什么?”
邢女士掏出手机递给他看,屏幕上是考试结束那晚,司机刘叔跟她的聊天记录。
【AAA司机小刘】:[图片]
【AAA司机小刘】:夫人不好了,这兄妹俩是不是走上什么歪路了。你可得劝劝他们啊!
那么暗的天,照片上也依旧能辨认出两人的动作。
谢予臣更尴尬了,将手机还给邢女士:“小刘叔当司机以前是狗仔吗?”
邢女士正儿八经回复:“这倒是没背调过。”
“……”
“别郁闷啊,我已经跟他解释过了,不会再误会了。”邢女士宽慰他。
“但是话又说回来,你可得好好对盛枳。她可是我看着长大的,要是让她受委屈了,你以后就不要叫我妈了。”
谢予臣郑重点头应允。
两人的对话被刚从外面回来的盛枳一字不漏的听了去。
说不出此刻的感受,盛枳只觉得自己幸运。
她真的遇到了很好很好的一家人,好到让她不再怨恨过去所遭受的苦难。
……
九月初。
是个阴天,还下着毛毛雨。
学校规定私家车不让进校门,所以这会儿乾宁大学各个校门口停满了车。
不少家长站在外面苦口婆心地叮嘱自家孩子到了大学也不要松懈。
初盈从无数家长面前路过,也没撑伞,拖着行李箱独自进了校门,背影显得又些孤寂。
她又不是今天突然说要来乾宁的,明明录取通知书都发下来那么久了,不明白爸妈这会儿突然生什么气。
这反射弧长得都能绕地球一圈了。
还有这什么破天气!非要选在今天下雨,害的她裤脚都打湿了。
开学第一天,各种乱七八糟的因素叠加在一起,导致她烦的要死,连带着对这个学校也没什么好印象了。
某个瞬间,头顶忽然多了一把雨伞,将那些细密的雨针隔绝在外。
她仰头看到头顶的雨伞,然后偏过头,对上了女生含笑的双眼。
卧槽美女!
初盈脑海里冒出一句感叹。
“同学你好,这把伞借给你。”美女的声音也好听,清透又干净。
初盈想问那她怎么办,但女生没给她机会。
两人身后传来个男生的声音,应该是在叫她:“盛枳。”
被叫做“盛枳”的女生迅速把伞柄塞到初盈手中,然后眯眼笑着和她道别:“再见啦。”
扔下这几个字后,她就飞快地往后,跑到不远处那个男生的大伞下,手还无比自然地搭上他的胳膊。
两人相视一笑的动作尽数落在了初盈眼底。
好般配。
初盈想,今天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