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府上时,天色已晚,暮云低垂,像是要压下来似的。小翠捧着茶盏在门口候着,见我回来忙迎上来,“小姐可算回来了,您爹那边的人还等着呢。”
我皱眉,“他们说什么事?”
小翠摇头,“只说是急事,但看那神态,倒像是故意来搅局的。”
我心里一沉,回想起方才桃花山下那场“偶遇”的马车堵路,再联想到顾父突然派人找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进了厅堂,果然看见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男子坐在客位上,手里还攥着一封烫金信笺。他见我进来,立刻起身行礼:“大小姐,老爷请您务必明日午前回一趟顾家老宅,有要事相商。”
我接过信笺,扫了一眼,字迹是父亲的手笔,内容却简略得过分,只说“家中有要事待议”,连个具体缘由都没有。这不像他的作风。
我抬头看他,“老爷今日清晨我出门时并未提及此事。”
那人讪笑两声,“小姐有所不知,老爷昨夜接到一封密信,事关重大,不得不紧急召见您。”
“密信?”我心中警铃大作。
那人点头,“正是。不过具体内容小人不知,只知老爷看完后脸色极差,连夜写了这封信给您。”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信笺,指尖微微用力,纸张边缘竟有些泛潮,似乎……被人动过手脚?
我抬眼看向那人,“你何时来的?”
“大约半个时辰前。”
“那你可知我夫君在何处?”
“徐公子刚回书房,听说也在等小姐。”
我点了点头,转身往书房去,小翠紧随其后。
到了书房门前,我让小翠在外守着,自己推门而入。徐景澜正在灯下翻阅账本,听见动静抬头看我,“回来了?”
我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将那封信推到他面前,“我爹让我回去一趟。”
他看了眼信,眉头微蹙,“他忽然找你做什么?”
我把刚才那人说的话复述了一遍,“他说收到一封密信,内容未知,但显然让他很不安。”
徐景澜沉默片刻,忽然伸手将信拿起来,凑近烛火照了照,“你看这里。”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信纸右下角隐约有一圈淡淡的水渍,形状不规则,像是被什么东西压过又迅速蒸发留下的痕迹。
“这是……香薰水?”我低声问。
他点头,“而且不是普通的香薰水,是薰衣草调制的特制香露,只有某些特定场合才会使用。”
我的心猛地一跳,“你是说,这封信……不是我爹亲笔写的?”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案头抽出一张白纸,将那封信轻轻覆在上面,用炭笔轻描几下,纸上便显出一道模糊的印记——是一个印章的轮廓,虽然不大清晰,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是徐家内务房专用的私印。
“这不是我爹的信。”我声音发冷,“是有人冒名顶替,想把我骗回顾家。”
徐景澜目光深沉,“看来,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盯上了。”
我咬牙道:“是谁这么大胆?老夫人那边?还是另有其人?”
他缓缓摇头,“现在下结论太早。眼下最要紧的是,查清楚是谁送来的这封信。”
我点头,正要说话,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小翠推门进来,神色慌张,“小姐,有人送来一封信,说是给您的,特别交代必须亲手交到您手中。”
我与徐景澜对视一眼,他示意我别轻举妄动,我则接过那封信,入手轻薄,却是厚纸所制,封口处并无任何署名或火漆印记。
我小心翼翼地拆开,展开一看,字迹潦草,像是仓促写就:
“琳琅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