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瑅纪似乎是察觉到了身后三道陡然变得极其复杂、炽热的目光。
他放下水囊,随意抹了一把脸,将那短暂的“破绽”重新抹去。
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依旧是那副冰冷的、掌控一切的模样。
他的目光扫过壮珂因震惊和挣扎而扭曲的脸,岩须长老那失魂落魄、眼神涣散的神情,最后落在芦叶那双混杂着剧痛、仇恨和巨大茫然的眼眸上。
“看够了?”宇文瑅纪的声音平静无波,甚至比刚才更冷了几分,仿佛刚才那瞬间的暴露从未发生,又或者他根本不在意被看到了什么。
他重新戴上面甲,“上路!你们的命,还不值这片刻的休憩。”
冰冷的声音瞬间打破了那因极度震惊而凝固的气氛,宇文瑅纪眼神冷冽如刀。
那道身躯在阳光下投下长长的,充满压迫感的阴影,将俘虏们心中那刚刚掀起的惊涛骇浪重新死死地压回了冰冷的绝望深渊。
宇文瑅纪的目光落在岩须长老身上,“岩须长老。”宇文瑅纪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省着点力气,也管好你的族人,等进了城,见了上将军,再废你的口舌也不迟。”
“现在也别搞什么小动作了,金泽长老的头,就不会是唯一一个被取下来的了。烈安的下场,你们都看到了。”宇文瑅纪目光扫向他们来时的路。
不远处的崖壁上,那里,一具无头的尸体被几根粗大的铁矛钉死在了岩石上。
虽然血肉模糊,但残破的南蛮服饰和魁梧的体型昭示着他的身份--烈安。
几只漆黑的乌鸦正盘悬着,其中一只大胆地落在尸体上,啄食着他胸口裸露出的、象征着展示荣耀的部族战纹。
这幅景象,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冲击力。
岩须长老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终于闭上了那双眼睛,仿佛不忍再看,壮珂的咆哮早已变成了呜咽。
芦叶死死地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将那几乎冲口而出的悲鸣咽了回去,只有大颗大颗的泪珠混着汗水无声地滚落。
宇文瑅纪不再言语,传令启程,队伍再次在死一般的沉默和浓烈的血腥中,继续向着南中城行去。
下午时分,当宇文瑅纪的队伍出现在通往东门的官道上,如同一道移动的伤痕。
队伍泾渭分明;队伍最前方前方是两百身披重甲手持利器,腰挎横刀的精锐步卒,领头人身披玄甲、手持长槊。
他们虽然也沾染着血污尘土,但步伐整齐划一,眼神锐利如鹰,沉默中透露着一股百战老兵才有的煞气。
紧随其后的,则是那五百负责押送辎重和俘虏的五百轻卒辅兵。
他们大多穿着简陋的皮甲甚至布衣,神情飞扬,许多人身上带着南蛮军特有的兽皮甲,欢呼雀跃阵型杂乱的他们与前方的精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