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师尊作为善被恶所蒙蔽,所害,是恶的错,因为善并不是时时都能防备。”
“但你作为善,一直拿你师尊被蒙蔽的眼光看事情,不去与恶争夺权力,一直把头插在沙子里当鸵鸟,那就是你的错!给我醒醒!”
嬴寒山放开手,周政被推得一个后仰,撑住了才又直起身来。她站开一点盯着他,看到他茫然地仰头看着天花板。
一藤蔓从臂钏上分出来,轻柔地绕上嬴寒山的手腕,贴合她的脉搏。
“寒山……”苌濯慢吞吞地说,“没有在生气?”
“没有,”嬴寒山小声回,“只是对待特别轴的人,把他吼懵了会更有效果,再者说,我说得也并没有错。”
在恶的环境里,行善者是有责任的,务必不能让自己沦落到被人称为“下场”的地步,不然就是开了一个坏头。周政有责任拿到楼主的位置,有责任从一个少年成长为成人。
月亮在移动,银光的方形移到了他的膝盖前,周政用剑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默不作声地走到嬴寒山面前,对她点头。
“你说得对,观剑楼是师尊留下来的,它不能被弃置在小人手里。”
“……我得去救师伯。”
观剑楼其实是个阴冷的地方。
从青云宗出来,趁着夜色向观剑楼去,天边逐渐被重重叠叠的沉水木楼阁覆盖住时,就到了山门外。
一般来说剑宗这种地方都应该刚健质朴,充满了一群天不亮就开始举铁的阳光开朗大男孩,但观剑楼和刻板印象大相径庭。
每一栋楼都是黑色,楼阁与楼阁之间用有檐的悬廊连着,有的悬廊是半开放的,有的悬廊是全封闭的,两侧都是一扇一扇的木窗,已经开始黯淡的月光从窗户里落下来,冷蓝冷白。
“你们剑宗挺吓人的。”嬴寒山压低声音说,“在这种地方待久了不变态吗?”
周政脚步轻快地走在前面,听到嬴寒山的话回头给她一个无辜的询问眼神。
……好吧,可能剑修内心强大,轻易不变态。
殷雷被囚禁在宗门深处,周政熟悉路,辗转腾挪地躲岗哨,嬴寒山在他后面勉勉强强地跟,一边跟一般在心里祈祷别有不长眼的发现她让她造杀业。
“之前师尊还在的时候,”周政说,“我半夜睡不着,就在宗门里闲逛。被抓住了就送去戒律堂,一开始抓住的次数多,后来逐渐少了。”
“师尊有四个弟子。大师兄不爱夜游,我从不在夜里撞见他,只有我被送进戒律堂了,他才从床上爬起来捞人。二师姐是殷师伯的女儿,本来要跟着殷师伯,但是后来师伯说他的剑法不适合她,就也送到师尊这里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