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带着泥土冰融时微腥的气息。
一匹快马从远处的地平线奔驰而来, 汇入洪流般的行军队伍中,不多时另一匹马从队伍中被碰撞出来,又碰上下一匹马。
从马到人, 从传令兵到亲兵, 当信被递给嬴寒山时, 它的外封已经微微汗湿。
嬴寒山拆开信看了一眼, 折起来封回去递给身边人。
“带给裴刺史,阅后便利时焚。”她面无表情地说。
“这是军报,是否要给……”看到封上林孖的印, 那传令的士兵多问了一句, 按照惯例, 嬴寒山是会一并传给苌濯和嬴鸦鸦的。但马上的女将只是向下瞥了一眼, 带着一点要重复的不快。
“刺史, 阅后便利时焚。”
“喏。”
嬴寒山面不改色,好像那封信上写的是“您今天吃了点嘛”,身边士兵在主将脸上看不出端倪, 也就纷纷低下头去。
谁也不知道她现在压抑着怎样的惊涛骇浪不,苌濯知道, 那位骑着淡灰色洒青马的军师正向她看过来, 她胸中心脏反常的搏动牵动了他。嬴寒山抬头,正对上那双浅蓝色的眼睛,她对他眨眨眼, 做了个口型。
没事,之后说。她说。
苌濯温顺地移开目光, 嬴寒山扭回头空咽一口, 压下自己不稳的呼吸。
那封信上只写了一件事。
第五煜在飞甍关。
短短几个字像是一道雷,炸得嬴寒山一口气哽在喉咙, 血从四肢百骸冲向头顶。她攥紧马缰,让手甲陷入皮肉轻微的刺痛唤回心绪。
仇人就在前方,就在这次行军的终点,只要这个消息被传出去,不用军曹催促,士兵们自己就会铆足劲冲到关下。这不是一次普通的作战,这是切切实实的复仇,有什么能比这个消息更激励军心的呢?
但她不能在行进途中说。
第五煜在那道山关里是件反常的事情,之前的游击战就不是正儿八经打的战役,这道山关也不是什么决定生死存亡的关卡,他作为最高指挥者没必要留在这里。
在出发之前的会议上所有人就达成了共识,如果不能找到突破口快速夺取关隘,那在这里耗费的时间可能会非常惊人。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前面不是一个能靠哀兵的气势猛冲下来的关卡,那在半路激发士气就是无意义的浪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