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要求,你见过我的女儿之后,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你那位兄长抓来,我要好好的问一问他。
我女儿待他一心一意,他为何要如此辜负我女儿的真心,他难道是没有心吗?怎敢如此践踏我女儿?”
“自然如此。”
淫雨霏霏,薄暮冥冥,日星隐曜,山岳潜形。
跟随神女夕瑶一路而来,眼见青冥天穹被不知持续了多少时日的阴云遮蔽,细雨纷纷扬扬,令人为之神伤的哀意,在天地山川之间,随雨水弥漫。
风时安探出手掌,接了几滴雨水,感受水滴中蕴含的凄婉之意,看了看雨幕之中,随之寂然的山川,也不禁骂了一声,
“真是孽障!”
这雨水自然不是云雾蒸腾升发那般简单,而是执掌此地的神圣心伤落泪所致,一怒则有风雨聚,安居自然山川静,这就是地祇,也是那位孽障龙子犯下的罪过。
“虞缧!”
与太华山相距,足有一万八千里之地,名为凤歌的山岳之巅,有神女静坐,默默垂泪,独自伤感,只不过那一股伤神之意,却是弥漫天地,引动了天下,致使周遭生灵苦不堪言。
“母亲,您为何带龙族来见我?”
眼中有泪光的神女抬起螓首,看似娇柔病弱的面庞,当真是我见犹怜,任谁看了心中都会软上三分,而对令这等神女落入如此凄婉之境的恶徒,心生怒火,恨不得亲手刃之。
“这位是云梦龙宫的沧溟君,也是你那位负心汉的兄弟,他有契血之法,可以寻到那负心汉。
我本想让他寻到了那贼龙,再来见你,可他执意要先见你一面,问清缘由,我拗不过他,也就将他带来了。”
夕瑶的语气带着试探之意,看上去就是一位小心翼翼照顾自己女儿支离破碎的心,害怕女儿再受伤害的母亲,风时安瞧了一眼,也未过多在意。
“妾身虞缧,见过沧溟君。”
听到母亲的话语,这一位看似娇柔,可其哀伤之意却能够永固方圆百里之天象的神女,这才看向风时安,随后微微垂下头颅,似在遮掩面上狼狈,
“还请君上见谅,妾身如今有恙在身,难以行周全之礼。”
“无需多礼,也不必多虑,我来此只是想向你了解一下我这位兄长的详细情况,他有负心之行,我自然会捉他给你交代。”
风时安乘云气而立,至云中落下的雨滴穿联成串,在他身前化作一道道水滴帷幕,令他的身形在雨中也显得朦胧了几分,
“他具体如何,又犯了哪些罪孽,我可是一概不知。”
“您想问我与七郎相知相识之事?”
“倘若你愿意回忆,我洗耳恭听。”
风时安对自己这位七哥的了解,基本来自于在龙宫之中传播的闲言碎语,至于具体了解却是没有的,因为风时安就没有与这位兄长有过正式接触。
还有一点就是风时安纯粹就是想听八卦,他真的想知道,自己这位七哥是如何在有诸多孽缘缠身的情况之下,还能够勾搭上这位神女。
“那是三十二年前,我于山中安坐,而后心血来潮,静极思动……”
神女虞缧露出追忆之色,而后阐述起了她与云梦七龙子相识的过程,在阐述过程中,原本如残花般令人叹息的病弱面容,逐渐露出了笑意,有几分红润光泽显现。
风时安耐心倾听,而后观察这位神女的变化,在追忆的过程中,这位神女的状态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眼眸蕴光,面容红润,可谓容光焕发,仿佛是被春雨润泽的枯萎草木。
不过风时安,虽然在耐心倾听,可眼神却并没有多少聚焦,因为这位神女阐述的故事,在风时安看来,实在是太过老套,没有多少新意。
比起凡间说书人口中,那些跌宕起伏的话本故事都有所不如,因为一时心血来潮的神女,偶遇了同样游历天下的云梦龙子之后,就如干柴遇上了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神女并未刻意掩饰自己的身份,倒是龙子风知世给自己捏造了野龙的身份,没有坦诚自己作为云梦龙子的跟脚。
可即便如此,一龙一神相处也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哪怕那位七龙子捏造的身份,与神女的身份相比,乃是云泥之别,可他凭借自身能力,就抹消了那些微不足道的异样目光与质疑。
因此,神女虞缧在与风知世的相处,极为愉快,根据她自己的形容,那是她自降生之后,最为充实也是最有意义的一段时光。
只是她不明白,在她怀有身孕之后,这位各方面无可挑剔的龙子,为何会弃她而走,就此了无音讯。
“我已经了解了,既然他犯下如此不可忍受之罪,我这就将他捉来,令他向你请罪。”
风时安对面上明媚光泽不见,面上泪痕再度淌下的神女承诺道。
在他看来,分明就是这位七哥为这位涉世未深的神女,编造了一场梦幻一样的经历,在成功骗取了这位神女的身心,令他再无半点征服与成就感之后,便抽身退走,简直是名副其实的渣滓之举。
“君上,您可以将他捉来,但您可否手下留情,不要伤他,他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且放心,我与他乃是兄弟,无论如何,我都会留他性命。”
这等许诺自然不能令神女放心,可此刻的风时安已经转身迈出了一步,原本在一侧的神女夕瑶还想追上去,要与之一同去缉拿那放荡龙子,可仅是追了一段距离,这位神女就不得不无奈放弃。
“执掌地脉之权!”
此刻的风时安看山不是山,而是向他俯首听令,任凭他调动的臣民,而有如此之权,则是源自风时安掌中一枚正在滴溜溜转动,不断变大的龙珠。
那是由一缕缕纯粹的地脉龙气凝结而成的灵珠,风时安虽然取用耗去了一部分,但他从神座中带出来的却是更多。
地脉龙气,妙用无穷,单纯当作修行耗材,可谓暴殄天物,如风时安这般,将之凝结成一枚灵珠,以太恒山的位格,则是可以随心借调北方各山地脉为他所用,就如他作为云梦龙子,可以随意抽调水脉之力一样。
如此权柄,再配上风时安出发前从云迹司借调的寻龙司南,仅仅只是半日时间,风时安就凭血缘关系,找到了这位躲藏起来的七哥。
即便是风时安设想过千百种场景,可万万没有料到,这位不知犯了多少事的七哥,委身藏于一方人间王朝的皇宫之中,居然化成了一名太监。
若非司南指向无误,再加上血脉间冥冥的反应,风时安都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