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几个妇女哄笑起来。
林娇骄脸上瞬间涨红,随即又挤出更谦卑的笑容,仿佛没听出讽刺似的,把身子放得更低了点:
“婶子快别笑话我了!之前是我不对,猪油蒙了心!现在想想,自己真是太蠢,太冲动了,给大伙儿添麻烦了!”
她声音里带着点恰到好处的鼻音,像是真心悔过:“您是村里的能人,辈分大,懂的道理多。我年轻不懂事,就想跟您这样见多识广的人多学学。”
这话听着格外顺耳,尤其是那“能人”、“见多识广”的吹捧,精准地搔到了赵大脚的痒处。
她哼了一声,脸上的横肉抖了抖。虽还板着脸,但眼神里的敌意明显淡了几分:“知道错了就好,以后啊,安分点!”
林娇骄立刻打蛇随棍上,放下木盆凑近几步,压低声音,带着分享秘密的亲昵和浮夸的惊叹:
“婶子,我今天下午瞧见隔壁屯子一个麻子脸,赶着他家那头老黄牛回村,那牛可真健壮啊!拉着大车,走得那个稳当!这北大荒可真是宝地,连牛都格外精神,跟通人性似的!”
她夸张赞叹,配合着羡慕的眼神,活脱脱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
赵大脚和旁边几个妇女听着这种没见识又直白的夸奖,莫名生出一股身为本地人的优越感。
赵大脚鼻子里又哼一声,但嘴角已经有点压不住:“那可不,咱这儿那是地肥水美……”
话匣子就这么被打开了。
林娇骄眼中飞快掠过一丝得意,更加卖力地附和、恭维,对村里的人和事表现出“强烈好奇”。
尤其对那些妇女之间流传的家长里短、张家长李家短的陈年八卦,听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天真无邪”地问:“哎呀,那后来呢?”“怎么会这样呀?”捧哏捧得天衣无缝。
她跟着王翠兰从小就在坊巷菜场转,这是她最擅长的事。
话语间也绝不主动涉及自身和方倾羽,只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初来乍到、知错能改,需要融入环境的小知青。
“嗐,王家的媳妇和婆婆闹得不可开交,听说为了一口锅……”
“刘家的瘸腿儿子昨天又偷摸去镇上耍钱了,被他爹发现,打得嗷嗷叫……”
气氛无关痛痒的八卦中,离奇地缓和了不少。
林娇骄那张嘴仿佛抹了蜜,又带着恰到好处的“傻气”和“可怜”,竟让她在短短半天功夫,在村里一些“中立者”心中,变成了一个“有点娇气但被教训过知道害怕了,嘴还挺甜会来事儿”的外来户。
隐形的毒针,就藏在那些看似无害的家长里短和“天真”附和里。
每当话题无意中滑过方倾羽那边,林娇骄总能巧妙地不接话,或者只是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叹口气:“唉,都是我这个误会惹的祸,大家都不容易……”
那声叹息里,藏着若有若无的暗示:方倾羽的“虚弱”,未必全是她林娇骄的过错造成的。
只是快得像一缕烟,让人抓不住确凿把柄,却又在心里埋下一点若有若无的疑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