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被改造成一个巨大的展示厅,中央是一个精致的祭坛,供奉着张小美的遗像和骨灰盒。祭坛周围,六尊真人大小的人体蜡像以跪姿环绕,每一尊都栩栩如生,脸上凝固着痛苦和恐惧的表情。
"六个人...齐了。"老陈低声说。
唐云凡走近查看,发现每尊蜡像的胸口都有一个细小的开口,透过开口能看到里面被蜡液取代的内脏。而在祭坛前的地面上,用血红色的蜡写着:"让他们永远记得那一天"。
"张明远!林月华!"唐云凡喊道,"我们知道你们在这里!"
一阵轻微的响动从地下室深处传来。唐云凡循声走去,发现一个小工作间。张明远坐在工作台前,正专注地为一尊小型蜡像做最后的修饰。那蜡像是个少女模样,与艺术馆地下室未完成的作品一模一样。
"张明远,放下手中的东西,把手举起来!"唐云凡厉声道。
张明远缓缓抬头,他的眼神异常平静:"唐警官,您来得正好。小美的蜡像刚刚完成。"他轻轻抚摸着蜡像的脸颊,"她十四岁就离开了我们,永远停留在最美好的年纪。"
"你妻子在哪里?"唐云凡警惕地环顾四周。
"月华在楼上休息,"张明远的声音温柔得可怕,"她太累了。这十年来,我们没睡过一个好觉。"
唐云凡示意警员上楼搜查,同时继续与张明远对话:"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正义。"张明远微笑,"法律没能给我的女儿正义,我们自己取得了它。"他指向那些跪着的蜡像,"他们永远不会忘记对我女儿做了什么,就像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一样。"
老陈检查了那些蜡像,低声对唐云凡说:"死亡时间不一,最早的在三个月前,最新的...可能就是昨天。"
"你们折磨了他们。"唐云凡说。
张明远摇头:"不,我们只是让他们体验了小美经历的万分之一痛苦。"他的眼神突然变得狂热,"你知道他们当年是怎么对待我女儿的吗?他们轮流...然后还..."
楼上传来一声尖叫,接着是警员的喊声:"唐队!楼上发现一名女性,已经...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唐云凡冲上楼,在主卧室看到林月华安详地躺在床上,穿着整洁的白色连衣裙,双手交叠在胸前,像是睡着了。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空药瓶和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我们终于可以和小美团聚了。"
审讯室里,张明远异常平静地交代了所有罪行。他和妻子花了十年时间策划这场复仇,跟踪那六个男人的生活,学习如何制作人体蜡像,研究如何让人在极度痛苦中死亡却保持面部表情的完整。
"最困难的部分是保持面部表情,"张明远像个艺术家讨论作品一样说道,"我们需要他们在最恐惧、最痛苦的时刻凝固,就像小美最后时刻的表情一样。"
唐云凡强忍着怒火:"你们本可以向前看,过新的生活。"
"新的生活?"张明远笑了,那笑声令人毛骨悚然,"每天晚上闭上眼睛,就看到女儿满身是血的样子,这叫生活?"他的声音突然提高,"你知道他们对我女儿做了什么吗?他们毁了她!不只是身体,还有灵魂!"
调查显示,张明远夫妇先绑架那些男人,然后由林月华利用医学知识给他们注射药物,让他们保持清醒却无法动弹。接着,张明远会一点一点地用热蜡覆盖他们的身体,最后注入特制蜡液取代内脏。整个过程可能持续数天。
"我们想让他们体验小美的绝望,"张明远说,"但时间太短了...小美承受了两个月才选择结束生命。"
案件告破后,唐云凡独自站在警局楼顶,望着远处的城市灯火。老陈拖着那条伤腿走上来,递给他一杯咖啡。
"又在想案子?"老陈问。
唐云凡接过咖啡:"我在想,法律和正义有时候似乎不是一回事。"
老陈叹了口气:"张明远夫妇用最极端的方式寻求正义,但他们自己也变成了怪物。"
"最讽刺的是,"唐云凡苦笑,"如果他们当年相信法律,再多等一段时间,那六个混蛋可能真的会被定罪。新证据显示其中一人在另一起案件中留下了DNA,足以关联到张小美的案子。"
"仇恨蒙蔽了他们的眼睛,"老陈说,"十年的复仇计划,最终毁掉的不仅是那六个家庭,还有他们自己。"
小李也上来了,手里拿着结案报告:"唐队,报告写好了。您要不要看看?"
唐云凡摇摇头:"不用了,这案子..."他顿了顿,"这案子让我思考什么是真正的正义。"
三人沉默地站在夜色中。明天又会有新的案子,新的罪恶等着他们去揭开。在这个城市的光鲜外表下,隐藏着多少扭曲的人性和道德的沦丧?唐云凡不知道答案,但他知道,只要还有像张明远夫妇这样的人存在,他的工作就永远不会结束。
"走吧,"唐云凡将空咖啡杯扔进垃圾桶,"明天还有新的案子。"
他们转身下楼,背影消失在楼梯间的黑暗中。而在城市的另一端,那栋老房子的地下室里,六尊跪着的蜡像永远凝固在恐惧中,围绕着一个永远不会长大的女孩的照片,构成了一幅扭曲的"全家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