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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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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那个直捣黄龙、壮志未酬的岳武穆!此刻却如同陷入绝境的孤狼,带着他最后的百十残兵,在泥泞的河滩上做着最后的、徒劳的搏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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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远镜的视野里,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沾满了血污和泥浆,却掩不住那双如同燃烧星辰般的眼睛!那里面没有绝望,只有无尽的愤怒、不屈和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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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世忠!”我的声音陡然响起,冰冷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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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在!”韩世忠早已按捺不住,如同即将出闸的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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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五百玄甲骑!随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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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一勒马缰,坐下雄健的黑色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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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黑的大氅在身后如同复仇的羽翼般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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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间那柄饮过无数金狗鲜血的佩刀呛然出鞘!冰冷的刀锋在春日难得的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寒芒,直指那片血腥的河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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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如同九霄龙吟,带着一种石破天惊的决绝,瞬间压过了泥泞中的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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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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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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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马已如离弦之箭,率先冲下高坡!碗口大的铁蹄踏碎泥泞,溅起大片的污浊泥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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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驾!!”韩世忠目眦欲裂,狂吼一声,猛夹马腹,挥舞着铁锏紧随其后!数百名最精锐的玄甲亲卫铁骑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瞬间启动,卷起漫天泥浪,紧随着那道玄黑色的身影,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撞向数里外那片绝望的河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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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君王高坐九重,等待臣子血染疆场来护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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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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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率铁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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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破泥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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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拯救他深陷绝境的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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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铁蹄践踏大地,轰鸣如雷!泥浆如同黑色的浪花向两侧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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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滩上,惨烈的搏杀已到尾声。岳飞身边的士卒又倒下了十几个,圆阵收缩得更小,如同即将被巨浪吞噬的礁石。金军游骑发出兴奋的怪叫,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准备发起最后的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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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飞拄着朴刀,左臂的伤口血流如注,染红了半边战袄。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剧痛。视野开始模糊,金军骑兵狰狞的面孔在晃动。他咬紧牙关,舌尖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用尽最后力气握紧了刀柄,准备迎接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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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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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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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沉闷的、如同地动山摇般的轰鸣声,由远及近,瞬间压过了战场所有的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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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在剧烈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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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军游骑的战马首先受惊,不安地嘶鸣着,原地打转,攻击的势头为之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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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惊愕地抬头,望向轰鸣传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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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东北方的土坡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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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玄黑色的身影,如同魔神降临,一马当先,冲下陡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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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身后,是如同黑色山洪般倾泻而下的铁甲洪流!沉重的马蹄踏碎泥泞,卷起滔天的泥浪!一面巨大的、赤红如血的战旗在洪流最前方狂野招展!旗面上那滴血的长剑与贯穿的髡首图案,在阳光下狰狞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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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宋”大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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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元首亲军!!”一名濒死的宋军老兵看清了那面旗帜,发出难以置信的、嘶哑的狂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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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军游骑头目脸色瞬间惨变!他认出了那玄黑大氅的身影!更认出了那面代表着死亡与复仇的恐怖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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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快撤!!”惊恐的尖叫声撕裂了金军的阵型!什么围杀残兵,什么军功,在“血宋”元首亲临的铁骑洪流面前,都化作了最原始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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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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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洪流的速度快得惊人!转瞬即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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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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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策马冲在最前,冰冷的战刀划破空气,带着凄厉的尖啸,狠狠劈向一个试图调转马头逃跑的金军游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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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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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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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留着髡发的头颅在喷涌的血泉中冲天而起!无头的尸体被狂奔的战马带出数丈远,才颓然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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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猛虎入羊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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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玄甲铁骑,挟着从高坡冲下的雷霆之势,狠狠撞入混乱的金军游骑之中!锋利的马刀如同死神的镰刀,疯狂地收割着生命!铁蹄践踏着人体和马尸,骨骼碎裂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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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军游骑瞬间崩溃!哭爹喊娘,四散奔逃!在绝对的力量和速度面前,他们轻便的优势荡然无存,沦为被肆意屠戮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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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理会那些溃逃的金兵,策马径直冲向河滩中央那摇摇欲坠的小小圆阵,冲向那杆依旧倔强挺立的残破“岳”字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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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踏过泥泞的血泊,溅起暗红的泥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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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岳飞和他仅存的数十名伤痕累累、目瞪口呆的士卒注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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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黑色的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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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勒住战马,高踞马背,玄黑的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手中滴血的战刀斜指地面,刀尖犹自滴落着粘稠的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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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红的“血宋”大纛,在亲卫的簇拥下,轰然插在岳飞身前的泥泞之中!巨大的旗面垂落,那滴血的长剑图案,几乎触碰到岳飞染血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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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落下,与岳飞那双燃烧着不屈火焰、此刻却充满了巨大震惊与茫然的眼睛,轰然相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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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温言抚慰,没有君臣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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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句冰冷、清晰、如同战刀出鞘般斩钉截铁的话语,在血腥的河滩上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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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飞,岳鹏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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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不大,却盖过了战场残存的喧嚣,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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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飞的胸膛剧烈起伏,左臂的伤口因激动而再次涌出鲜血。他看着马背上那玄黑的身影,看着那面狰狞的“血宋”大纛,再看看周围如同砍瓜切菜般屠戮金狗的铁骑,巨大的冲击让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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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赵构。”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这面旗,看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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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刀抬起,刀尖指向那面猎猎狂舞的血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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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此旗所指,便是国仇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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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目光锐利如刀,死死钉在岳飞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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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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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中的枪,是愿为这面旗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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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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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锋微微偏转,指向地上那些金军游骑的残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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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杀几个扰边的金狗游骑泄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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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质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岳飞的心头!也砸在河滩上每一个幸存宋军士卒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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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苟延残喘,被动挨打,杀几个游骑泄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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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追随这面代表着最彻底复仇意志的血旗,去实现那亡国灭种的终极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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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滩上,死寂一片。只有血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无声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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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飞的身体因激动和失血而微微颤抖。他猛地抬起头,染血的脸上,那双星辰般的眸子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燃烧的光芒!他不再看地上的金狗尸体,不再看自己血流如注的手臂,他的目光,死死地、死死地钉在那面赤红如血、剑颅狰狞的大旗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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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满泥泞血污的右手,猛地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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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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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决绝,死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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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攥住了那垂落在他面前的、巨大的“血宋”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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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糙的旗布浸染着他手掌的鲜血,变得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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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着头,看着马背上那玄黑的身影,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喉咙深处迸发出一声嘶哑却如同金铁交鸣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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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岳飞!愿为元首!愿为‘血宋’!愿为此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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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肝脑涂地!百死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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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声在涡水河滩上回荡,冲散了血腥,冲散了绝望,只剩下一种向死而生的、最纯粹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