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相,小买(嫚)?”
缺德祥说着伸手去抓小姑娘,缺德祥万没想到,小姑娘也学过武功,身手不凡,小姑娘的爹是衙门里的捕头,自小就喜欢跟她爹舞枪弄棒,学了一身的好功夫,小姑娘借用着缺德祥伸过来的手,稍微用了点儿力气,顺势把缺德祥摔在地上,嘁哩喀喳,小姑娘反倒把缺德祥揍了个灰头土脸。
跟着的两个家丁是成年人,眼看着两个孩子打架,对方还是个小姑娘,没好意思插手。缺德祥仗着学过两下子,人家又是个女孩子,他爬起来斜楞着眼憋着气继续跟小姑娘拳来脚往,一心想制服小姑娘。
这时,从旁边跑过来一位穿卒服的县衙衙役,手里举着棍子大声呵斥着,他是小姑娘的爹派来护送小姑娘回家的。其实,那小姑娘并没吃亏,反而更起劲地想借机会狠揍缺德祥过过瘾。缺德祥一看小姑娘有了大人给她帮忙,缺德祥心想,不好要吃大亏,想着想着伸手便拔出了腰间别着的毛瑟短枪,冲着衙役开了一枪,砰的一下,正中那衙役的脑袋,衙役的脑袋就开了花,衙役当场毙命。
缺德祥闯下大祸,出了人命,死的还是个官府衙役。跑吧!缺德祥腿肚子哆嗦着跟两个家丁吓得屁滚尿流,像疯狗似的拼命往家跑。
缺德祥跑回家跟他爹一五一十地讲他怎样闯的祸,安邦伦一听,也吓傻了,哆哆嗦嗦地说:
“奶(你)这个孽砸(子),闹(能)怎么办?奶(你)跑吧,往济南府跑?不行,本省官府能查到。奶(你)往河南跑吧,跑哪里都凶(行)”
缺德祥的妈赶紧给他收拾行李,又包上数十串铜钱,还给了几张银票,叮嘱道:
“奶省着点花,找到落脚,奶给奶舅家杰个信,千万白往交里杰信。”(注:你省着点花,找到落脚,你给你舅家给个信,千万别往家里给信。)
“知道了,爹、娘,奶(你们)都保重。”
缺德祥给二老磕了个头,抄起行李便出了家门。
他刚跑到开封府还没落脚,就被官家给抓了壮丁。谁知他有个狗屎运的命,凭着他有点文化底子,脑瓜子又机灵,嘴也巧,有点文化,还多少会点武功,长相也人模狗样儿的,也会使钱买路子,当兵不久,便被清兵的一个什么正参领(相当于现在的正团职军官)给看上了,在兵营官府里给正参领当下人小心伺候着。
几年下来,他也二十多岁出头了,由于多少还是有点文化,又能说会道舞笔弄墨,会看人下菜,时不时在参领面前露两手拳脚功夫,找几个笨蛋清兵比试比试武功,会使洋枪,外加使钱贿赂,缺德祥竟然借梯子向上爬,也弄了一个什么狗屁正军校(相当于现在的连长)的官帽给戴上了,手底下也带上了百十号清兵,这一下他可光宗耀祖,不知天高地厚了。
虽然他长年在外从没有回家,但是他也了解到老家日兆的大概情况,一是家乡那个衙门捕头因为扯上革命党的事情被砍了头,当年杀衙役的事不了了之没人追究。二是他家被于登海弄破败了,他娘被于登海欺负而死,他爹被于登海关进了私牢,生死不明。安祥德对于登海这个大魔头恨之入骨,立誓要诛杀于登海祖宗八代,为父母报仇,夺回自己的家产祖业。
1911年,全中国都在酝酿掀起推翻帝制的革命风潮,齐东省一带,老百姓们揭竿起义,大闹革命党,尤其是省城济南、胶澳(现:青岛市)、日兆等地区更是风起云涌,令清朝政府心惊胆战,惶恐不安,派遣周边省的清兵协助齐东的地方清政府大力清剿革命党,尽全力扑灭革命风暴。
对安祥德来讲,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所在的部队奉命向齐东沿海地区开拔,试图扑灭山东的革命风暴。他要借此机会诛杀于登海这个老贼,要让日兆的老乡们看一看,他安祥德现在有本事有能耐,带着清兵回来啦。
天公真的不作美,安祥德随着清兵部队自开封府开拔,连续行军好几天,冒着似火的烈日,腻腻歪歪,没精打采地走着,好不容易走到临沂地界,一路上,原本就是坑坑洼洼的泥土路,被清兵们弄得尘土飞扬,还没来得及歇歇脚,便被倾盆大雨劈头盖脸地浇成了个落汤鸡,泥土路也被清兵们和了浆糊,深一脚浅一脚,连水带泥全都没个人样了。
天上的黑云还在翻滚,黄豆子大的雨点像是老天爷故意用脸盆拼命往下倒,“咔、咔、咔、咔”一阵又一阵的电闪雷鸣,毫不客气地在这些艰难行走的清兵的头上身上来回飞舞着,戏弄着。清兵们疲惫不堪,无力招架这些狂暴的风,肆虐的雨,震耳欲聋的雷电,只好无奈地任凭它们死缠烂磨,胡搅蛮缠,清兵们心里那个憋屈呀:好你个挨千刀的雷,欠万刮的雨,胆敢欺负你爷爷我,我他妈,早晚我要你的好看,你信不信?信不信?!
任凭清兵们倒着一肚子的苦水,发着一肚子的牢骚,也只能顶着风冒着雨,万般无奈地朝着距离已经很近的临沂县城挪腾着。
临沂县具有上千年的历史,古称琅琊郡,它坐落于祊(fang,也叫崩beng)河之畔,宽阔的河面像一条闪着金光的丝带弯弯曲曲紧紧地依偎着古老的临沂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