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不约而同地叫起来,来人正是陶帮帮主杜明凯。
一会儿,又一拨人走进酒店,他们身着打扮都很普通,穿着倒很一致,像是街头耍棍卖艺的,都不知是哪路神仙,没有人认识他们,看热闹的人好生奇怪,他们是谁?也敢来这地方凑热闹?其实,这拨人领头的是庞志林,由于都是官府衙役身份,都身着官家便装,所以穿戴一致。日兆县的老百姓都还不知道,其实这拨人是日兆县城最大的帮会,新码头帮。紧接着,绸布帮帮主诸葛文轩,茶帮帮主安吾道人称刀爷,粮帮帮主安吾台人称刀二爷,也耀武扬威悉数登场。这一拨一拨的来客是日兆县城的老百姓再熟悉不过的名人了,他们是日兆县的天,是日兆县的地,日兆县城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没有被他们认可的任何事情,别说想有什么动作,就是有个想入非非的念头那都会招来横祸血灾。
酒店内部已经被整理得非常富丽堂皇,显得那么高贵,那么庄重,一楼大堂实际上是个巨大的大议会厅,正北的方向是个舞台,在两侧是深红色丝绒幕布,上上下下布满了粗大的已经点燃的白色蜡烛,烛光随着微风跳动着,舞台上摆放着数张桌子都用红丝布盖着,数把太师椅也分别用红丝布裹着,景泰蓝的大茶壶、茶具,各色水果花生瓜子等等码放得整整齐齐。舞台的大厅摆放了六十几个大圆桌全用红丝布盖着,同样摆放着景泰蓝大茶壶茶具,各色水果花生瓜子等,在靠近舞台的右侧还摆放了一个小方台上面什么都没有,舞台的顶棚吊着十几个纸灯笼没有光亮,看来是没有插蜡烛的空灯笼,也不知道有何用途。尊贵的客人都在休息室装模作样地寒暄。各自的手下人以及受邀商贾等,都围坐在圆桌,清兵们则席地而坐在议事厅的两侧,其余的清兵都在酒店周边帐篷里等着。
司仪站在舞台中央大声地喊:
“时辰到!敬请各位贵宾入席!”
大厅里立马响起一片叫好声(注:清代没有鼓掌习俗),日兆知县老爷第一个由上场门走向舞台,紧跟着的是日兆县的名医郎中安郁玟、清兵参领官爷,随后是清兵军校安祥德,再后跟着的是庞志林,依次是杜明凯、安吾道、安吾台、诸葛文轩。(注:清代不设立乡镇一级政权,行政官务等事宜由当地威望最高的人代理,叫乡绅,不是官方任命,也没有官方资助。安郎中是各个帮主最敬重的人,也是帮主们有关生老病死事宜最需要的人,且跟帮主们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所以被推举为乡绅。)会场上说话寒暄的嘈杂声,端茶倒水吆喝声,座椅推来拖去声,孩子哭闹声,零星的鞭炮声,乱糟糟的声音充斥在会议厅内外。忽然,一阵大堂鼓和铜锣急急地敲响起来,只见两个衙役身披红绸带,一个衙役在猛烈地敲击大堂鼓,另一个衙役随着鼓点敲击着铜锣“咚咚咚咚!ℽ,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压住议事厅所有的嘈杂声。衙役们足足敲击了一分多钟才停了下来,这时,会议厅已经鸦雀无声,众人们知道要开会了。
司仪咳了两声,清了清嗓门:
“乡亲们,咱两城镇今天要开个重要的会,县太爷也来参加,还有咱大清的军爷也来捧场助威,是咱镇上的大喜事,现在请知县大人给小的们训话!”
说完便带头叫好,台下跟着一片叫好声:
“好!好!好!”。
知县拿起惊堂木“啪!”砸在桌子上:
“两城镇的乡亲们,本县许久许久未到此地,甚是想念。今日得见甚喜甚慰也有堪忧。为何堪忧?因为本县竟然出现革命党!以孙贼为代表的逆贼革命党乱我大清乱我朝纲,是可忍孰不可忍!”
讲到这里他又拿起惊堂木“啪!”的一声又砸在桌子上,脸上的肥肉全都歪到耳朵上去了,汗珠子顺着官帽往眼里、嘴里淌,抓起丝巾手帕往脸上擦。台下的人看得一愣一愣地犯迷糊不知他讲的什么?也不知道革命党是什么?知县喝了口水,扫了台下一眼,见大伙都吃惊地看着他,他很得意,乡巴佬土包子什么都不懂,顿时觉得自己真要好好嘚瑟嘚瑟,让乡巴佬们也长长见识:
“革命党就是反贼,吃着朝廷俸禄干着忤逆朝廷的勾当,岂有不杀之理?你们两城镇就出了一个革命党大大的反贼于登海!”
知县又拿起惊堂木砸了桌子,他扫了一眼台下,台下人都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看着知县,县太爷心里那个舒服,那个爽。他继续嘚瑟:
“幸好我大清有参领有安军校这样的国家栋梁,才让反贼知道大清的刀是无敌的,是不好惹的,是吃肉的!哪个敢忤逆朝廷,忤逆祖训,都没有好下场!”
他歪头看了看参领和安军校。参领和安军校朝台下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台下的众人才知道台上两位军爷是个什么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