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桌逃缺!”(走,找他去)
孩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来人一脚把孩子踹倒在地,拉起女人奔向茶厂。老远就能闻到茶的清香味,老董他们几个工友正在维修库房清理积雪,猛的闯进茶厂几个人来,还拖拽着已经蓬头散发的孩子他娘,老董心里直哆嗦:
“摸头(木头),奶(你)这是做啥,放了孩她娘!”
“做啥?奶几道(你知道),甭装蒜!”
老董霎时满腔悲愤,他扔下手里的活,上前奋力扑救他的女人
“逃到(她大……日兆人称爹叫大,相当于爸),快跑!”
老董拼命撕扯着木头,他要救出他的女人。那木头身手敏捷三下两下就把老董给摁在地下,把他五花大绑地押往赵玉固家。赵家有个煤场,储存着很多烧窑的煤炭,有间放杂物的小房子,老董两口子就被关在小黑屋里,那里面没有能坐能躺的地方,也很潮湿,冷飕飕的。两口子你看看我看看你,反倒是老董的女人很坚强:
“南揍是死,也不包买杰逃!”(俺就是死也不把嫚_姑娘给他)
老董坐在地上,两手扶着,脸倚着膝盖,半睁着眼一声不吭木讷地发呆。
赵玉固坐在堂屋盘着腿,嘴里叼着旱烟袋,嘬一口烟袋冒一缕青烟,烟袋锅子一闪一闪的亮着红光。这个老董是茶帮的人,我绑了他,虽说他是个穷叫花子,茶帮能替他出头吗?他如果死活不同意这门亲事,那我该怎么办?我这老脸也没处放啊。他老董如果应了这门亲事,我在祖宗面前也没有光彩,毕竟他老董实在是太穷了,攀个穷亲戚,七大姑八大姨的笑话我。
儿子不懂这些规矩,可偏偏喜欢老董家的姑娘,能识文断字的姑娘在两城镇很少,即便是日兆县里大户人家的姑娘也没有几个识文断字的,更别说还能说洋话,读洋书,长的比大户人家的姑娘还俊秀,是个新潮女子。
也别说,儿子还真有眼力,我这个当爹的,必须操这份心。赵玉固坐在那里思来想去,犹豫半天决意办成这门亲事,先别说老董穷不穷,单凭老董他姑娘的模样和识文断字,别人也会动这个心思打这个主意,我何必不先下手呢?赵玉固磕了磕烟袋锅子又添上烟叶,点着火猛嘬一口,便起身去找老董说道说道,逼着他老老实实地同意这门亲事。
“哎,楼爷,奶去不哈适,这丝儿奶交及南包。”(老爷,你去不合适,这事你就交给俺吧)
说话的是赵玉固的二姨太,从前是个唱小曲儿的,被赵玉固看上娶回家当二姨太。她穿着旗袍,有点风骚味儿,正因为她这样卖弄容易招风,所以赵玉固不准她出家门,让她当媒婆的角色,倒真对口:
“凶,奶去包,软地硬地都杰逃朝朝,不凶就海逃,几道不?(行,你去吧,软的硬的都给他尝尝,不行就揍他,知道吗?-日兆话的‘海’是砸或者是揍的意思)ℽ
“楼爷,南几道。”(老爷,俺知道)
二姨太说完就去了煤场。大太太在一边说:“逃凶毛?”(她行吗)
话音里明显带有醋意,赵玉固嘬了一口烟袋,用手指摁了摁烟袋锅,又嘬了一口,一股青烟从嘴里吐出来
“凶,逃凶!”(行,她行)
赵玉固看了一眼大太太微微一笑,心里很满意。
茶厂工友赶紧跑到学校把有人绑了海香她爹娘的情况告诉董海香,小海香一听,哇地一下哭了,海香蒙了没了主意。学校老师学生都围拢过来纷纷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海香只是哭,说不出话来。老师把海香请进办公室让她喝点热水,先沉一沉,询问报信的工友究竟发生什么事,工友只是说有几个
人带着海香的娘闯进茶场,跟海香她爹说了没有几句话,接着打起来,来的人多,海香她爹就被绑走了。
“是谁绑了海香她爹?”
工友摇摇头说不认识,老师说先回海香家看看再说,老师跟海蜇他们带着海香赶快回去看看。刚到海香家,隔壁刘奶奶正怀抱着海香的妹妹,看见海香便大声喊:
“海凶,右些命楼,那锅粗瘦摸头包奶娘治走楼,奶快少早玉固交包。(注:海香,要血命啦,那个畜牲木头把你娘带走啦,你快上赵玉固家吧!)
众人闻听抬腿就要往赵玉固家赶,被老师拦下:
“慢,赵玉固是什么人?陶帮的人咱可惹不起,咱万不能贸然去。这样,安喆,你回家找你爸,让他到赵玉固家,安以舵、安以磨你们两个赶快去找你的八叔安吾道,他是茶帮帮主,他不会不管,其余的人跟我去赵玉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