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先生应该知道。”
不一会儿,戈山回来了,他噘着嘴满脸的不高兴,同窗们好奇怪:“谁欺负你了?”
戈山摇摇头没说话。“丢东西了?”
戈山还是摇摇头。
“山子,你倒是说话呀!”
大伙都有点儿着急,山子坐在炕沿上,双手抱着头一言不发。过了好大一会儿,戈山才缓缓地说:
“刚才胶澳(青岛市的原名)来人了,让我们跟他去胶澳,俺娘找我们三个,我不想跟他去胶澳,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真的?咱们去胶澳找娘吧?”
戈娇迫不及待地说,戈鲁也要戈山带他去胶澳。
“来人说,戈娇的娘,戈鲁的娘,还有我娘都分家了,戈娇的娘跟一个警察走了,戈鲁的娘和我娘住在一起。”
戈鲁、戈娇一听傻眼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小舵子说:
“还是找先生问问吧,让先生拿个主意。”
“那行,让先生给个主意。”
“好,咱们去找先生说说,去济南的事也说说。”
孩子们相互簇拥着,朝安郎中的药铺走去。
两城镇大街上,路边光秃秃的大杨树的树枝上冒出翠绿的嫩芽,喜鹊在树枝上跳来跳去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路上的行人低着头,两手插在露着破棉絮的袖子里急匆匆地赶着路。你听:
“可怜可怜吧,给口吃的”叫花子的乞讨声;“呼哒,呼哒”小作坊里炉灶风箱的推拉声;“呲,呲,呲”木匠铺里有节奏地锯木头声;
“吱纽,吱纽,吱纽”,木轮车碾压青石板路吃力的行走声;
两城镇满大街发出的噪声全都像断了弦跑了调的胡琴发出异常刺耳的声音相互交织在一起。各家商铺门口都贴着五颜六色的小广告,没见有多少客人来往,唯有安郎中的药铺还能看见有人进进出出。安郎中正在给病人号着脉查看病人的脸色舌苔,在案桌上提起毛笔书写着药方。孩子们急匆匆地跑进药铺,安郎中吃惊地看着安喆他们几个孩子:“你们怎么回来了?”
“爹,戈山他们要去胶澳(青岛市的原名),回来给你说一声。”
“什么?去胶澳?”
“嗯!”
郎中看了一下病人都在痛苦地等郎中看病,还是看病要紧,只好先把孩子们撵到后院去:
“你们都到后院去,我给人家看完病开好方再去找你们。”
“行,走吧!”
孩子们都去了后院堂屋。安夫人正在堂屋跟老太太海蜇的奶奶说着话,海蜇进屋拜见母亲和祖母,夫人和老太太看着海蜇像个小大人的样子心里格外喜欢,其他孩子也都拜见夫人和老太太,他们都是先生的学生,夫人和老太太也很喜欢,招呼他们坐下询问着读书识字以及生活上的一些事情,挺大的房间人一多显得有些拥挤,孩子们自小在这里读书上私塾,所以无拘无束,你一言我一语向夫人和老太太述说着自己在学校的趣事,让夫人和老太太笑个不停。
一会儿,先生也来了,夫人和老太太忙叫人给先生端上茶便上楼说话去了,孩子们见到先生反而有些拘谨不知说些什么,先生看着孩子们高兴,笑了笑:
“来,都喝杯茶吧。”
孩子们也都不客气,端起茶杯喝起来。
“哎哟,烫我嘴了。”
海蛎子捂着嘴叫了一声。
这下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先生说:“咱日兆绿只爽嘴不烫嘴,哈。”
拘谨的气氛一下子没了。
“说吧,你们回来是怎么回事?”先生问。
海蜇看了看戈山兄妹她们三人,眼睛里透着的无奈和迷茫及忧伤的神情,便告诉先生:
“爹,戈山他们家从胶澳(青岛市的原名)来人了,要把他们三个都带到胶澳去,他们去还是不去?”
先生看着于家三个孩子:
“啊?我听胶澳来的朋友说,你们于家散了,家没了,都各奔东西。你们的那个三爷爷都七十几岁的人了,竟卷着你爹的钱跑了,真是个老混蛋。你们三个如果去了胶澳真不知道能不能有个吃饭安身的地方,孤儿寡母的没人照顾会很苦,好在你们的娘还在,应该能有些积蓄,找你们去胶澳想必是有落脚的地方。亲生骨肉哪能不想不挂念?那就去胶澳吧(现:青岛市)。如今的世道混乱不堪,说不定会出什么事,家人团聚才是上策,不过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两城,你们自己想不想去胶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