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的目光一一扫过她们,锐利的目光渐渐黯然下去,半晌他丢掉了拐杖,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他花白的头颅沉沉地垂下,高大的身躯也佝偻了。
萧遥看着这一幕,眼里瞬间热泪满眶。
萧遥在现代就出生在一个高干家庭,她爷爷也是一生戎马的军人。
萧遥母亲死后,父亲又经常出差在外顾不上她。
她几乎是爷爷带大的,伴随萧遥一起长大的还有爷爷几十年军旅生涯的故事。
看着老侯爷那颓废垂下的头,萧遥就想起了自己的爷爷。
铁骨铮铮,面对千万敌军都不屈不挠的老将军,这一跪的憋屈和心酸别人可能不懂,但萧遥却能感同身受……
如果不是年老体衰,无力护住这些妇孺幼儿,老侯爷怎么可能选择这种屈辱的方式跪下求人呢!
如果只有老侯爷孤身一人,萧遥相信他就算自尽也不会向这些人低头的!
罗鹏飞见老侯爷跪下了,心满意足,放开幼儿,用剑柄拍了拍老侯爷的脸颊,嘲讽道。
“本将军还真当你不怕死呢!原来号称战神的萧长弓也是个贪生怕死的软骨头……”
“住嘴!”
萧遥看不下去了,怒吼了一声,就一步步走向前。
她胸口都被无法控制的怒气溢满,她只觉得不把这股郁气发泄出来,她会被气爆的。
“我祖父不是软骨头!”
萧遥大声吼道:“他十岁从军,从小卒做到侯爷,一生打了上百场战,立战功无数。他为西陵国出生入死,他的热血也撒遍大江南北,他满身的伤病都是为国为民落下的……他如果是软骨头,你们又算什么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萧遥的吼声吸引了过来,老侯爷也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了萧遥,苍老的眼中有波光闪动……
萧遥快步走向老侯爷,在罗鹏飞反应过来之前抓住了他的剑柄。
她咄咄逼人地吼道:“先皇当年就因为我祖父一生战功赫赫,特意恩赐他面圣不跪!”
“就算先皇已经驾崩,续任的孝武皇也延续了这规矩,允许我祖父面圣不跪。我祖父都没跪过当今皇上,罗将军你却如此挟持幼儿逼迫他下跪,难道罗家比皇上还高贵吗?”
“我祖父犯了错,教子无方,被流放被抄家我萧家没有丝毫怨言,可你们这样折辱一个老将军,就不怕其他将军心寒吗?皇上都还念及我祖父一生的军功从轻发落,你们难道是用这种方式在质疑皇上糊涂吗?””
萧遥的目光一一巡视过在场的官兵,振聋发聩地诘问道:“你们从军的目的是保家卫国,何时刀剑不是对敌,而是对准这些无辜的妇孺呢?”
萧遥这番话把有些官兵都说得面红耳赤,他们看看还跪在地上老侯爷,心虚地垂下了头。
而萧遥这一番话也让一直装聋作哑,看官兵在萧家胡作非为的赵大总管无法再装睡了。
他的心被萧遥这些话吓得一颤。
萧遥没说错,老侯爷凭战功,可是被先皇赐了可以面圣不跪的西陵国第一人啊!
老侯爷给他们下跪,这要传到皇上耳中,那不是害死自己吗?
赵大总管慌忙起身,陪笑道:“老爷子,咱家太累了,睡了一会,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真是该死!老爷子,快请起,我们已经查完,也该收队了。”
赵大总管直起身,狠狠地瞪了一眼罗鹏飞,气急败坏地大吼一声:“收队!”
罗鹏飞被赵大总管这一瞪,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闯祸了,竟然昏了头逼老侯爷下跪。
这要传到皇上耳中,岂不是真的凌驾于皇上的权威之上了!
罗鹏飞不甘心地看了一眼老侯爷和萧芸,还有突然冒出来的萧遥。
他唇角勾起了一缕狠戾的笑。
萧家!
他们还不知道这次押解他们流放的解差官就是自己!
嘿嘿,这一路还长着呢!
他有的是机会把这一局扳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