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点点头,“我跟你想的一样,他这样做,一定是有必须留下他的理由。”
“这个理由,应该跟兄长有关,可是我想不出,到底是什么理由。”
“他不拿兄长换城池,也没把他拘在身边当奴隶…… ”
“嘘,有人过来了。”
在一旁放风的大俊悄声提醒,两人立刻停止交谈。
两名侍女从长廊深处走来,一人手里端着铜盆,另一人手里的托盘上,放着一堆破碎的瓷器。
“太吓人了,你听见了吗?昨晚抽鞭子的声音一直持续到半夜,清晨我一进去,你猜怎么着,一地狼藉,换下来的寝衣上都沾着血……”
“嘘,小点声,你不要命啦,万一被陛下的亲信听去…… ”
两人的身影渐渐走远,完全没有注意到躲在廊柱后的三人。
卢筠清想着兄长的事,神思恍惚中,一只大掌伸过来,擦去她眼角的泪。
千里的手指皮肤粗粝,动作却很轻,仿佛生怕弄疼她。
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流的泪。
“别伤心,有我在,我有种感觉,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千里坚定的眼神给了她勇气,其实,她也有同感,只是一想到兄长不知遭遇了多少磋磨,她就心惊肉跳。
迟国皇帝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不,何止如此,他简直就是魔鬼!
京郊百姓穷到弃子于路边,皇帝本人却夜夜笙歌,把邻国平民当猎物,纵容手下人虐杀,而墨闻……
那清爽忠诚的少年,被折磨成这种惨状。
偏殿附近已经巡查完毕,只剩最后一个侧门。
卢筠清跟在千里身后,从门边走过,发现那扇门是开着的。
千里停顿了一下。
“怎么了?有什么异常吗?”
“没什么,只是这扇门平日都关着,这是第一次打开”。
说着,千里继续向前走,卢筠清眼角余光向里瞥了一眼。
有个人背对着他们,伏在桌上练字,她穿着宽大的素色纱衣,长长的头发披垂至腰际。
应当是哪位后宫姬妾。
迟国皇帝好色,后宫中足有数百人,但凡看见路上姿色出众的女子,不管对方有无婚配,直接叫人掳来宫中,加以宠幸。
非礼勿视,她不该多看,卢筠清立刻调整视线,向前走,可是走着走着,她忽然啊了一声,停住脚步,惊出一身冷汗。
千里见她脸色发白,立刻问道。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不,不可能,可是,真得很像!”
她喃喃道,一时摇头,一时又推翻自己的话。
然后,她忽然转回身,匆匆向刚才经过的侧门走去。
她要去确认,那个背影,是不是她以为地那个人。
那人还在伏案写字,如她记忆中一样身姿笔挺,落笔的节奏也一模一样。
只是身形消瘦了许多。
她怔怔得看着,忽然落下泪来。
千里也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