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百利的脸色，终于彻底变了。
他英俊的面容上，第一次浮现出难以置信的惊骇与被冒犯的怒火。
“一道墙？”
他厉声质问，声音中充满了神权被挑衅的愤怒。
“一个死物？一道人造的墙？你也配称之为守护？”
这声质问，代表了在场所有神系的困惑。
守护，应该是强大的个体，是神祇，是天使，是拥有无上伟力的英灵。
怎么可能是一道墙？
秦川面对加百利的质问，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他开始了属于华夏的，关于“守护”的论道。
“你们的守护，是神祇高高在上的恩赐，是需要信徒跪拜祈求的怜悯，是强大个体展现自身伟力的工具。”
他的声音平静，却字字诛心。
“而我华夏的守护，从不来自于神。”
“它来自于我们自己。”
“它，是整个民族，用一代代人的血肉，用一根根不屈的筋骨，用漫长到令人绝望的岁月，用永不磨灭的意志，共同为自己，为后代，筑起的——”
“永不屈服的脊梁！”
秦川猛地抬手，直指对面严阵以待，散发着征伐气息的天使军团。
他的言辞，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犀利。
“你们的守护，是为了攻击，为了征服，为了彰显所谓的神威！”
“而我们的守护，从不主动出击。”
“它存在的唯一目的，从它诞生的第一天起，就只为了一个最朴素，最纯粹的愿望——”
“保护我们的家园！”
随着秦川的论述，他身后的万里长城虚影，开始泛起光芒。
无数的画面，在古老的砖石上流转浮现。
那是一个个戍边的士卒，在风雪中瞭望远方，年轻的脸庞被吹出深刻的皱纹。
那是一队队修墙的民夫，喊着沉重的号子，将千钧巨石拖上悬崖峭壁，汗水与血水浸透了脚下的土地。
那是一座座烽火台，在黑夜中被骤然点燃，狼烟冲天而起，将警讯传遍千里。
画面一转，是无数次惨烈至极的战争。
异族的铁蹄冲击着关隘，密集的箭雨覆盖了城墙，凶悍的敌人顺着云梯向上攀爬。
华夏的士卒们，用血肉之躯，在城墙上与敌人反复争夺，有人身中数箭依旧不倒，有人抱着敌人同归于尽，从高耸的城墙上坠落。
一幕幕，一帧帧。
没有神祇降下神罚。
没有天使张开羽翼。
只有凡人，用凡人的身躯，在进行着最原始，也最悲壮的守护。
“看到了吗？”
秦川的声音响彻云霄，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骄傲与沉痛。
“它不是一个人的功绩，而是百代人的牺牲！”
“它不是一时的神迹，而是千年的守护！”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那道贯穿天地的巨龙之脊。
“它，就是我华夏文明对这个世界最响亮的宣告——”
“在墙的这一边，是我们的家！”
“任何胆敢越过它的入侵者，都将在此，付出血的代价！”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所有文明代表的心中。
“积极防御”。
“家国情怀”。
“以血肉筑成脊梁”。
这种完全不同于神权恩赐的守护哲学，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西方神圣联盟的代表们，面面相觑，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无法理解的震撼。
埃及的大祭司阿赫摩斯，那双阴冷的眸子里，第一次闪烁起凝重的光芒。
北欧的智慧巨人密米尔，更是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那道长城，又看了看秦川。
而那些来自更弱小文明的代表，他们的眼中，不再是单纯的畏惧或惊奇。
那是一种强烈的共鸣。
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