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幅画卷的光芒缓缓敛去，那道象征着【兼爱非攻】的灰色屏障，却并未消散。
它就那样静静地矗立在秦川身前，朴实，厚重，沉默。
却又坚不可摧。
雅典娜银色的瞳孔中，倒映着那道屏障，也倒映着自己苍白的脸色。
她一直引以为傲的“神圣哲思”，那足以颠倒黑白、动摇人心的言语武器，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可笑。
所有的质问，都被那无声的行动所吞噬。
擂台之下，全球亿万观众席上，那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与质疑声，不知何时已经彻底平息。
无数人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们的目光，从一开始的轻蔑，到儒家出现时的惊疑，到道法登场时的震撼，再到墨家现身时的颠覆。
而现在，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呆滞。
华夏……这个在他们印象中神话断代、信仰缺失的文明，其思想的厚度，一次又一次地击穿了他们的认知底线。
神圣联盟的指挥中心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仁、道、法、兼爱……”
一名神学顾问喃喃自语，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他们……他们怎么能拥有如此完备且截然不同的思想体系？”
“每一个，都足以支撑起一个强大的文明。”
无人能够回答。
加百利铁青着脸，死死盯着屏幕中的秦川，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就在这片死寂之中，一个苍老而又充满智慧的声音，从北欧神系的阵营中响起，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很了不起的‘阳谋’。”
发声者，是北欧神系的军师，智慧巨人密米尔。
他那颗只剩下头颅的形象，悬浮在半空中，双眼闪烁着古老符文的光芒，仿佛洞悉了万物的根源。
“无论是孔丘的仁爱，老聃的无为，韩非的法度，还是墨翟的兼爱，它们都光明正大，都行走于阳光之下。”
密米尔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但是，秦川。”
他的目光转向擂台中央的那个华夏青年。
“世界，并非总是光明的。”
“在真正的乱世棋局中，在不择手段的文明征伐里，这些过于‘正’的思想，往往会显得迂腐，甚至成为致命的弱点。”
“当敌人不与你讲仁义，不与你论道法，只用最卑劣的阴谋与最无耻的诡道来对付你时，你又该如何应对？”
密米尔的话，如同一柄尖刀，精准地刺向了所有光明思想体系都难以覆盖的灰色地带。
阴谋。
诡道。
权谋。
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却是现实中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的戏码。
此言一出，原本已经向秦川倾斜的舆论天平，再次剧烈摇晃起来。
“没错！密米尔大人说得对！”
“战争就是不择手段的，太过仁慈只会害了自己！”
“历史证明，活到最后的，往往不是君子，而是枭雄！”
“华夏的这些思想太理想化了，在真正的生存竞争面前，不堪一击！”
刚刚沉寂下去的质疑声，再次喧嚣起来。
雅典娜的眼中，也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对，这就是突破口！
无论你的思想多么崇高，一旦落入现实的泥潭，就会被肮脏的权谋所污染、瓦解。
她正欲开口，顺着密米尔的话语继续施压。
然而，秦川的反应，却让所有人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
面对密米尔直指人心的质问，秦川没有半分惊慌，甚至没有一丝凝重。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
然后，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莫测的弧度。
那笑容里，没有嘲讽，没有愤怒，反而带着一丝……玩味。
仿佛在看一个刚刚接触棋盘的孩子，在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棋盘之外的规则。
下一秒。
秦川缓缓伸出了自己的第五根手指。
这个动作，让全球观众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还有？
竟然……还有第五种？
“你说的对。”
秦川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冷峻与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