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谁做的?”词起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具体缘由我也不甚清楚,”
薛扶风摇了摇头,深蓝儒袍的袖子拂过案几,带起一阵墨香,“只知他与仲博争执起来,据说先是为‘《中庸》’起了口角,后来竟动了手。仲博近日不知为何,自身文道境界也达到了翰林,所以石月并不是他的对手。”
。。。。。
而此时的孔圣学堂后山,一间简陋的木屋内弥漫着浓郁的药草味,那是“续筋草”与“凝神花”混合的气息,在空气中凝成淡绿色的雾霭。
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木桌、几把竹椅,以及一张铺着粗布被褥的木床。
床上躺着的正是石月,他面色苍白如宣纸,嘴唇毫无血色,原本清澈如溪的眼眸紧闭着,眉头因剧痛而拧成沟壑,连鬓角的发丝都被冷汗濡湿。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右臂,整条手臂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骨节处凸起狰狞的形状,显然骨头已尽数断裂。青灰色的袖子上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那是才气逆行时冲破皮肤留下的痕迹,血渍边缘还泛着淡淡的黑。
不仅如此,他左半边身子的经脉都已断裂,紊乱的才气在体内横冲直撞,像困在笼中的野兽,让他时不时发出压抑的痛苦呻吟,周身本应温润如玉的生命之火,此刻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床边,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盘膝而坐,他身着洗得发白的灰色布衣,衣襟上打着几个补丁,脸上布满沟壑般的皱纹,却眼神矍铄如晨星。
老者双手按在石月的丹田处,不断释放出温润的金色才气,那才气如春日溪流般涌入石月体内,顺着他的经脉缓缓游走,所过之处,断裂的脉络竟有了一丝愈合的迹象。
每当金色才气触及受损严重的地方,老者的眉头便会微微一皱,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皱纹滑落,滴在石月的被褥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木屋的另一角,一名身着青色长衫的中年男子正襟危坐,他是孔圣学堂的“文心先生”之一,负责掌管学堂的纪律。男子面色严肃如冰封的湖面,目光沉沉地落在地上,周身散发着威严的青色才气,将空气都压得有些凝滞。
在他身后,三名学子正跪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中间的青年正是仲博,他虽也穿着孔圣学堂的月白襕衫,领口却歪着,难掩眉宇间的骄横。
只是此刻在“文心先生”面前,才收敛了些许锋芒,双手紧紧攥着衣摆。他的膝盖下已渗出淡淡的水渍,那是被他自身紊乱的才气浸湿的,显然对于石月的惨状,他并非毫无触动,只是碍于面子不肯显露,耳尖却悄悄泛红。
“仲博,”文心先生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像一块石头投入静水,“你可知罪?”
仲博身体一僵,嘴唇翕动片刻,最终还是低下头,声音闷闷地说:“弟子……知罪。”
“知罪?”文心先生冷哼一声,指尖青色才气微微跳动,在空气中划出细碎的光痕,“你可知石月此刻命悬一线?!他此次前来,便是要来与词起白告别,而后前往天关历练。”
“当年子贡书院青黄不接,石月特意放弃了三十岁前往天关的机会,决定留在子贡书院成为先生,教导年轻一代修行,而今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些优秀学子,自己也放下心准备前往天关,你如此做,可想过后果?”
旁边的两名学子吓得瑟瑟发抖,额头抵着地面,连呼吸都放轻了。仲博咬了咬牙,脖颈微微发红,辩解道:“先生,是石月先对《中庸》的注解提出质疑,说弟子的理解‘离经叛道’,弟子只是……只是与他理论,是他先推搡弟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