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音起身,在窗前久久立着,风吹进来,她就仿佛一片在空中飞舞的雪花。
接着她转身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白绫,怔怔地看了一会儿,然后飘飘忽忽走到堂前,她素来柔弱,那截白绫又长,甩了好几回都未能成功甩到梁上,沈雪音心下更觉凄凉,后退两步委顿在那里,捂着嘴不敢哭出声,俄而又想强撑着站起来,那门却“哐啷”一声被打开,乳母的脸出现在门口,一见到沈雪音手上果然拿着白绫,乳母瞬间老泪纵横,踉跄着走过来扑倒在沈雪音身上。
沈雪音这才仿佛回过神一般,也抱住乳母放声大哭。
她襁褓之中时便无父无母,跟着叔伯们一起生活,家里虽然不敢缺她什么东西,但到底和亲生父母在身边是不一样的,就连让她住的院
子都是最偏远的,皆因无人在意她这个孤女,只有乳母是从小奶她的,一直到她长大都没有离开,冷了饿了也只有乳母最关心,为她打点好了一切,说是二人相依为命也不为过。
两人哭了一阵,乳母先渐渐收了声,然后起身去把房门关上,又将沈雪音从地上扶起来,扶入室内罗汉床上一同坐下,让沈雪音靠在自己身上,而她则是像小时候一样一下一下地拍着沈雪音的背。
“娘子有哪里想不开呢?有什么能比自己的命重要呢?”乳母终是忍不住又落下泪,她连忙拭去,生怕掉到沈雪音身上,“你要是就这么去了,你让妈妈怎么办?”
沈雪音紧紧闭着眼,先是什么话都不肯说,半晌后才道:“他就这样不要我了,我也不想活了,我活不下去!”
“唉,好好的竟有这样的事,”乳母更加心疼沈雪音,咬牙道,“这定好的亲事都能退了的!我看定是那崔家娘子生性狐媚,勾得郎君着了魔!”
沈雪音抬头看乳母,一张小脸上全是泪痕:“妈妈快别这样说的,崔家是何等人家?那是皇后娘娘的母家,崔家的娘子也金贵着,我又怎么能和她们比呢?这话传出去不仅让人笑话,弄不好还要被问罪。”
乳母狠狠道:“那也不能让他们逼死娘子,娘子都伤心到要自尽了,就算徐家又给娘子寻了去处,那也是不能弥补的。”
这话又让沈雪音想起徐述寒退了亲还为她另觅良人,一时愈发心酸到不能自已,又捂脸哭了起来。
不过她边哭边对乳母道:“他负了我,倒还全了自己的情义和名声……崔家势大,他在国公府又一直身份尴尬,自然是娶崔家娘子为他日后添上助力的好,我算什么,沈家算什么,怪也只怪我没有那样的娘家,不能让他去攀附。”
乳母见不得沈雪音句句自怨自艾,责怪自己,她立刻说道:“娘子哪里不好了?就算真有不好,那也是沈家不好,看着娘子被人那样欺负!还有徐述寒和那位崔家娘子,也是一路货色!”
“崔家都没应他,”沈雪音哭得眼睛肿成一团,“他却还不来找我,看来是铁了心不要我了。”
乳母心疼地为沈雪音擦去眼泪,又摸了摸她柔嫩的小脸:“听说他去提亲的崔家七娘子,皇后娘娘这么多年都没能下个蛋出来是人尽皆知的,近来崔家也要送一位娘子入宫去,说不得就是这位七娘子,依我看这情形,他在七娘子那里吃了闭门羹,转而又会求娶崔家其他娘子,但这七娘子却是他最中意的,真要报复便要冲着这七娘子,若她不入宫,就是她和你抢徐述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