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幼澜也并没有将徐述当一回事,不等徐述寒开口说话,她已向自己的贴身侍婢使了个眼色,便有两个姿容俏丽的婢子一左一右到了沈雪音的身边,一个死死按住她,一个左右开弓扇起了她的脸。
听到声音,徐述寒略回了回头,但是旋即便不再顾及沈雪音,只对着面前仿佛阻隔着千万重山峦的崔幼澜说道:“沈家乳母你带走之后,直接杀了便是。”
崔幼澜挑了挑眉,她并不理会徐述寒的话,不过此时倒是饶有兴趣道:“你突然出现,难道是认为我带着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中用的,连这么一对孤弱的主仆都对付不了吗?”
徐述寒沉默半晌,道:“随便你怎么想,只是沈家虽势弱,但闹出大事总归不好。”
“你以为我会在沈家就杀了她们吗?”崔幼澜低头轻轻嗤笑一声,语带轻蔑,“我本来连沈雪音都不想计较,她偏偏要冲上来,我打她几个巴掌不为过吧,还是你心疼了?你急着赶来,不过就是为了护住她,拿住了乳母交给我倒是讨了巧,也好让我放了沈雪音一马。”
徐述寒不想再与她争辩,只是又重复了一遍:“你杀了沈家乳母便是。”
崔幼澜原先只觉得他是以退为进,想以此为沈雪音求饶,然而转念一想,她却忽然觉出一丝不对。
“你到底什么意思?”如此想着,崔幼澜便也这么问出来了。
但是徐述寒并不说话了。
崔幼澜暂且屏退了自己旁边的仆役们,但也没让他们很远离,只是站在略远一点的地方,听不到她压低了声音和徐述寒说的话。
崔幼澜盯着徐述寒,一字一句说道:“乳母虽有罪,但以我和你的性格,却未必会觉得她该以此偿命,所以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到底还做过什么?”
徐述寒浓密又纤长的睫毛终于扑闪了一下,他垂下眸没有去看崔幼澜,只是轻轻说道:“是她杀了你。”
他这一句话的声音极低极低,仿佛只是风拂过树叶的簌簌轻响,别说是周遭的人,便是崔幼澜本也该是听不清的。
但是她却听懂了。
思绪一下子被拉到了那晚冰冷的池水中,窒息感就如同巨石一般将她压住,那样的感觉似乎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她,只要想起,她便痛苦到浑身僵硬。
此刻她只有一件事情是确定的,她已经死在了那晚,死在了乌黑寒凉的水中,如今的她是什么,她也不知道,或许只是死前做的一场绮丽的梦,而这梦也并未见得有多美好。
崔幼澜努力将自己从其中抽离出来,而后便是一阵战栗,她深吸一口气,白着一张脸看了徐述寒一眼,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