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看向小安子,那双美丽的凤眸里,再无半分温婉,只剩下与她的夫君如出一辙的,漠然与决绝。
“那本宫,就当给他们看。”
“传本宫懿旨。”
“立刻将沈侍郎在扬州抄没的所有金银珠宝,尽数起运,送往北境!”
“告诉边关的将士们,这是本宫代表陛下,赏给他们的!让他们吃饱穿暖,换上最好的兵器,狠狠地打!打出我大玥的国威!”
“再将那些罪恶的田契、债卷,立刻发还扬州百姓!凡是被盐商侵占的家产,一律归还原主!无主之田,尽数分给流民!”
“本宫要让天下人都看看,我这个‘妖后’,抄家得来的钱,是进了自己的口袋,还是给了戍边的将士,与无地的饥民!”
小安子浑身一震,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光芒,重重叩首。
“奴婢,遵旨!”
他明白,娘娘这是要用最直接,最刚猛的方式,来回击这场泼天而来的脏水!
你不是说我贪婪吗?我便散尽千金,犒赏三军,赈济万民!
你不是说我祸国吗?我便用这笔钱,稳固北境边防,安定江南民心!
这是阳谋对阳谋!
是用真正的仁义,去碾碎那些虚伪的道德绑架!
然而,宁白露知道,这还不够。
这只能让她立于不败之地,却无法真正地,斩断那些射向她的毒箭。
她缓缓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空白的奏疏。
她要做的,不仅仅是防守。
她要反击。
她要让那些自以为是的聪明人,尝一尝,什么叫做真正的,引火烧身。
笔尖落下。
一行清丽却又带着无边杀伐之气的字迹,跃然纸上。
“臣妾,请陛下下旨。”
“彻查,京城百官,及皇亲国戚,于江南之产业。”
“凡与盐商有染者。”
“同罪。”
随后,宁白露来到了养心殿
烛火在特制的聚光灯阵中汇聚,将光芒凝成一束,温柔地倾泻在书案之上,亮如白昼。
宁白露纤长的身影,被这片光明映照得轮廓分明,静谧中透着一股山雨欲来前的坚定。
她将一份写有“方正”二字的密报,如同一柄淬了寒光的匕首,悄无声息地,放在了何岁的御案前。
她的神情,是一种超乎寻常的平静,平静中又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仿佛她呈上的不是一个臣子的名字,而是一场即将席卷天下的风暴,一个足以颠覆棋局的变数。
“陛下,臣妾……或许找到了您需要的那把刀。”
何岁抬起眼帘。
他的目光从一份关于北境防务的朱批奏折上移开,落在了宁白露那张清丽而严肃的脸上,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哦?朕的梓潼终于动杀机了?看样子被气的不轻啊】
【是谁呢?】
他放下手中的朱笔,身体微微后仰,靠在龙椅宽大的椅背上,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闲适姿态。
“说来听听。”
宁白露的声音,清冷、平稳,不带一丝情感的波澜。
此刻的她,完全不像是在举荐一位前途无量的能臣,更像是一位最顶级的兵器鉴赏家,在评估一件威力巨大、却也极度危险的传世凶器。
“此人名方正,翰林院七品编修。”
“臣妾以‘凤仪’观其气运,见其顶上悬着一柄九星正气所化之剑,其势刚猛,其光炽烈,如煌煌大日,不容天地间存有半点阴霾。”
“他刚正不阿,嫉恶如仇,视腐败为生死大敌。若论心性,他是天生的酷吏,亦是天生的孤臣。”
她说到这里,微微一顿。
话锋陡然一转,那双清澈如古井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清晰得近乎刺眼的警示微光。
“但,他也是一柄无鞘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