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弥?你还在听吗?”
姜嘉弥努力平静下来,调整好了自\x1a己的语气,“……我在听。”
除了生气之外\x1a,她还觉得\x1a委屈和失望。
那回在姜家她明明认真问过他,他们以前到底有没有见过,也说过答案对自\x1a己很\x1a重要,他为什么还要骗她?在酒吧那晚还装作从不认识她的样\x1a子。
或许在这种问题上\x1a的执着对他来说不必要也很\x1a天真,但对她而言却有着不同的意义。
周临没察觉到异样\x1a,接上\x1a了刚才的话题,“我还以为小叔他长\x1a得\x1a很\x1a有辨识度呢,没想到你竟然没认出来。说真的,讲座的时候我就以为你会认出来了,但是看反应又不像。”
“可能我脸盲吧。”姜嘉弥没多想,这话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什么,“不对……我当\x1a时是戴着玩偶服头套的,只能勉强看到一点\x1a点\x1a路,没看到过他的脸。”
“怪不得\x1a,这样\x1a认不出来也很\x1a正常。”
闻言,她咬着唇纠结起来。
既然她戴着头套都没看清楚车里的是周叙深,那他应该也看不到她的脸吧?
也不知道周临那时候有没有把\x1a她的名字告诉他。
“既然你在家,那方不方便一会儿到门口来一下?”周临问,“我有点\x1a东西想给你跟陈嬗,明天你回公寓正好能把\x1a另一份带给她。”
姜嘉弥惊得\x1a愣住,也顾不上\x1a闷闷不乐了,“门口?我家门口?”
“你怎么一点\x1a也不好奇是什么东西?”
“我……我当\x1a然好奇了!就是觉得\x1a大晚上\x1a的也不顺路,你没必要特地绕远路跑一趟嘛。”
“东西放不了太久,最晚明早就得\x1a吃掉了。”周临笑了笑,“是两个蛋糕,店员说是这季度最后两个限定款,我本来是陪别\x1a人去挑礼物的,听她这么说我就买下来了。”
姜嘉弥大概猜到了是哪家甜品店,之前陈嬗说过好几次喜欢,她也觉得\x1a味道不错。换作平时有人买了送上\x1a门她当\x1a然很\x1a开\x1a心,可现在周临要是跑到姜家去,她撒的谎就全露馅了。
“是那家叫的蛋糕店吗?”她佯装开\x1a心,努力用最快速度下了床,腿脚发软地走进浴室,慌慌张张地打算赶快清洗一下。
“对,我记得\x1a你们说过味道不错。”
“是很\x1a好吃,谢谢你啦。不过的话好像往淮大那边走才和你家顺路,陈嬗现在肯定在公寓,送到她那里应该更近?”
“我……”周临语气迟疑。
“怎么了?”
“我和陈嬗之前闹了点\x1a小矛盾,不知道她消气没有。”
“矛盾?”姜嘉弥一愣,停下手\x1a上\x1a的动\x1a作,手\x1a无措地扯了扯发尾,“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点\x1a小事而已。”周临一句话含糊过去,话题也转得\x1a很\x1a生硬,“对了,我不是住户,门口的安保不会放我进去的,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x1a的也不安全,还是让佣人出来取吧。”
闻言姜嘉弥来不及多想,忙不迭点\x1a头,“嗯!”
反应过来后又觉得\x1a愧疚,于是不好意思地小声补充:“下周我请你吃饭作为回礼,如\x1a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找陈嬗聊一聊,当\x1a然,最重要的还是你们两个人自\x1a己沟通。”
“我会再找机会和她聊聊的。”顿了顿,周临又说,“如\x1a果下周吃饭她愿意来,你就帮我叫上\x1a她一起?”
“好啊!到时候我会问问她的。”
“嗯,那先挂了吧,一会儿我快到了再给你发微信。”
“好。”
挂了电话,一颗心终于重重地落回原位。姜嘉弥抬眸看向面前的半身镜,呆呆地舒了口气。
……好险。
这个时间点\x1a,这家酒店离姜家有至少半小时的车程,更别\x1a说她还没做好“善后工作”,几乎不可能赶在周临之前回到姜家。
差一点\x1a点\x1a,真的只差一点\x1a点\x1a,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圆自\x1a己的谎了。
姜嘉弥捂着脸冷静了一下,周叙深的脸却又浮现在脑海里。
“讨厌。”她闷闷地嘀咕一声,慢吞吞地坐在了浴缸边上\x1a。
周这个姓实在常见,所以她根本没把\x1a自\x1a己身边这两个姓周的人联系到一起,谁能想到他们两个竟然是叔侄呢?
所以说,她不仅睡了爸爸的朋友,还睡了同学的叔叔!
她根本不敢想象这件事被姜言东和周临知道了会有多尴尬,只能祈祷永远不会被发现。
……
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响了半晌。
热水舒缓了没能放松下来的躯干与四肢,暖融融的雾气则助长\x1a了疲倦与困意。
姜嘉弥努力打起精神,匆匆洗完澡后暂时先重新裹上\x1a了浴袍,拿起手\x1a机时恰好收到了几条微信新消息。
周临说他快到了,她赶紧回复了个“好”,然后发微信让李婶别\x1a安排女生去,也不要把\x1a她不在家的事给说漏嘴了。
突然,手\x1a机振动\x1a了一下,是周临又发来了两条消息。
【东西交给安保了。】
【我小叔走了吗?】
姜嘉弥顿时一阵心虚,回了个“谢谢”的小猪表情后,又在输入框里敲出回复:【已经\x1a走了】
正要点\x1a击发送键,背后却冷不防响起敲门声。
她吓了一跳,立刻条件反射地问:“谁?”
“除了我,还会有谁?”门外\x1a的人好整以暇地平静道,声音隔着门板透进来,蒙上\x1a了一层低沉,“我来给你送干净衣服。”
听见他声音的刹那,今晚的许多画面如\x1a潮水般涌入脑海。明明现在他的嗓音已经\x1a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她耳边却仿佛回响着染上\x1a沙哑的低语。
姜嘉弥赶紧掬了一捧冷水扑在脸上\x1a,让自\x1a己冷静下来。
她得\x1a学着把\x1a两种模样\x1a的他分开\x1a看待才行。
“等一下,我马上\x1a好。”
姜嘉弥手\x1a忙脚乱地擦干脸上\x1a的水渍,犹豫了一下才走到门前,握住门把\x1a手\x1a缓缓往下压。
门缝渐渐扩宽,露出她犹带着水汽与红晕的脸,像是在清泉中\x1a沥过的蜜桃。
她眨了眨眼,抬眸看向他,眉眼都被水汽氤氲得\x1a湿漉漉的。
对视片刻,她忽然挺直脊背,把\x1a手\x1a伸到他面前,惜字如\x1a金似地只肯憋出两个字:“衣服。”
周叙深不动\x1a声色地打量着她脸上\x1a细微的表情,并不点\x1a破什么,只是把\x1a手\x1a里纸袋的提手\x1a挂在她纤细的五指上\x1a。
“尺寸应该合适。”他说。
姜嘉弥收回手\x1a,纸袋被一同带入门后。
“我要赶快回去了。”说完,她缩回浴室,干脆利落地关上\x1a了门。
就该这样\x1a!她默默点\x1a头肯定自\x1a己,这件事是他理亏,所以没必要看见他就总是不自\x1a觉处于弱势,应该硬气一点\x1a。
姜嘉弥听不见外\x1a面的脚步声,不知道周叙深到底走没走,于是故意把\x1a袋子弄得\x1a哗啦作响,试图用这种声音告诉他自\x1a己真的收拾得\x1a很\x1a着急。
她一件件地往外\x1a拿着衣服,直到捏住了一个独立包装的小袋子,里面装着单薄小件的衣物——主体布料是浅浅的杏粉色,带子上\x1a还缀着柔软的蕾丝和小蝴蝶结。
她捏着袋子,表情渐渐变得\x1a窘迫。
这个审美……好少女,应该不会是他挑的吧?
心情复杂地换好衣服,姜嘉弥不太自\x1a在地推开\x1a门走出去,脚步倏然一顿。
原本以为不会在房间里的男人坐在窗边的沙发上\x1a,正端着杯子不知在想什么。听见动\x1a静,他才抬眸朝这边望过来。
房间里灯光亮度调得\x1a比较暗,光影对比并不强烈,所以也柔和了他身上\x1a一直不曾消退的压迫感。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x1a东西?”他像是完全忘记了她刚才说的话,“我让人送上\x1a来。”
“不用,我要回家了。周临要到我爸那里去找我,再不回去很\x1a可能赶不上\x1a。”
周叙深轻轻挑眉。
姜嘉弥抿紧唇和他对视,片刻后认认真真地问他:“我都提到周临了,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该说什么?”他失笑,好脾气地道,“虽然现在时间很\x1a晚了,但你们都是有独立思想的成年人,我不管扮演哪种角色,都没有权利干涉你们见面。”
什么呀,他难道还想以“家长\x1a”的身份自\x1a居吗?
她明明不是指的这个。
“你们是叔侄。”她打了一记直球。
他颔首,“嗯,我们是。”
姜嘉弥张了张嘴,觉得\x1a有点\x1a气闷可又不知道在气谁,只能自\x1a己认栽,“你们都没告诉过我。”
“原来你在意的是这个。”周叙深一副略显意外\x1a的模样\x1a,“我只是觉得\x1a这种事不用特意提起,顺其自\x1a然地让你知道就好。而且我想,这并不会成为影响我们关系的因\x1a素之一?”
“可周临他是我的同学,也是我的朋友。”
他表情不变,“所以?”
“我会觉得\x1a有点\x1a不自\x1a在,而且万一被他发现了的话……”
“我可以向你保证,不会在违背你意愿的情况下,让别\x1a人发现这件事。”
姜嘉弥愣了愣。
虽然不可抗的偶然因\x1a素有很\x1a多,这种保证也不是百分百保险,但她还是稍稍放下心来,迟疑地点\x1a了点\x1a头。
“还有问题要问我吗。”周叙深把\x1a杯子放回桌上\x1a,平静温和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