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儿子的未来也大致敲定后,近年来身体状况渐差的亨利七世终于支撑不住一病不起,和终日以泪洗面的伊丽莎白王后相比,亨利七世本人面对死亡还算平静,在神志清醒的时候,他断断续续地宣布了自己的遗嘱,主要涉及到他个人财产的分配。
他将大部分财产都留给他的妻子伊丽莎白王后,小部分则留给远嫁国王的两个女儿,除此之外还涉及到一些城堡和追随他多年的仆人的安排问题,面对他的王国,他并没有什么格外放心不下、需要交代的事务,无论是能力还是心智,威尔士亲王都具备成为国王的素质,并且他对此已经准备多年,只待正式加冕罢了。
“亚瑟。”这一天,当威尔士亲王前来探病时,亨利七世忽然叫住他,亚瑟抬起头,看着亨利七世正颤颤巍巍地举起手,他立刻上前握住那只手并帮助亨利七世更换坐姿,“有什么事情吗,父亲?”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看在我即将见上帝的份上,你要对我讲实话,你不要撒谎。”亨利七世喘了喘气,他的目光已经带上了一点将死之人的涣散,“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我觉得你有些不一样了,但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你的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原来您觉察到了。”亚瑟回答道,他的眼神也显而易见地晦暗起来,“那一次,在威尔士,因为汗热病,我差一点死去了,或许您可以理解为我确实死过一次。”
“你死了,那我的儿子呢,你,你还是我的儿子吗?”他已气若游丝,但眼神却突然明亮,以至于现出凶光,“我的儿子,亚瑟,他去哪里了,他在哪里......”
“我一直在这里。”亚瑟回答道,面对即将去世的亨利七世,在他记忆里早已遥远的童年时光终于再度复苏,或许长期以来他并不应该将另一种可能下他的癫狂行为归罪于他,“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当梦境醒来以后,我几乎忘了曾经的我应该是什么样子,噩梦里,我们所有人都面目全非,如同真实的经历一般,即便清楚那并不是真实的世界,我也无法完全忘记我那时的无力和绝望。”
“你梦到了什么?”亨利七世执着地问,亚瑟顿了顿,终于还是道,“我死在了威尔士,为了生下新的继承人,母亲又怀上了孩子,却在生产时和孩子一起回到上帝身边,您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您开始发疯。”他的小臂控制不住颤抖,脸颊也迅速涨红,长期以来,这样的愤怒是被他压制的,但并不代表这样的愤怒能被他遗忘,当在亨利七世的要求下回忆时,他发现他根本不能克制住他的情绪,“你,你想娶凯瑟琳,她的父亲不给她出嫁妆,你就克扣她的年金,赶走她的侍女,就因为我死了,就因为她不再能带来如她出嫁时一般丰厚的利益,你就可以折磨她,你连体面的生活都不给她!”他深吸一口气,尽可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眼底的红意仍被亨利七世尽收眼底,他不禁心口绞痛,“我无法接受,也无法原谅,我不想接受我的父亲所展露出的一切慈爱和宽容都是幸运前提下的结果,我更无法原谅您的残忍和苛刻是对准我最爱的人!”